第二百二十四章 前奏(第1/2頁)

作品:《紅樓如此多驕

是日下午。

為了晚上那一場巧遇,邢岫煙正在屋內坐立難安,忽聽外面繡橘驚呼道:“呀,嬸子怎麼來了?可巧司棋姐姐沒在家,跟著姑娘去了老太太院裡……”

“我不找司棋。”

有個粗聲大嗓的婦人回道:“表小姐可在家呢?”

“表小姐?”

繡橘似乎有些錯愕,停頓了一會兒才答道:“邢姑娘倒是在家,上午從太太哪兒回來就說是身子不舒服,所以並沒有跟著去老太太院裡。”

“那你忙的你就是,我去瞧瞧邢姑娘。”

說話間,來人徑自進了堂屋,又尋到邢岫煙所在西間。

這是個年近四旬的中年婦人,生的頗有些富態,指頭又粗短白皙,顯是平時不怎麼做活兒。

進門之後她先把手裡的包袱放在桌上,這才笑盈盈的對著邢岫煙道了個萬福:“姑娘,太太特意差我過來,幫著給您裝扮裝扮。”

說著,她左右掃視了一圈,詫異道:“這屋裡怎麼連塊鏡子都沒有?”

“我都在二姐姐屋……”

邢岫煙剛要開口解釋,那婦人卻早揚聲吩咐道:“繡橘、繡橘,快給邢姑娘找塊梳妝鏡送來!”

見這頤指氣使的架勢,邢岫煙心知必是姑母身邊得勢的主兒,忙躬身恭聲道:“敢問嬸子怎麼稱呼?”

那婦人大咧咧受了邢岫煙一禮,得意道:“倒也不怪姑娘不認得我,我實是邢家的老人兒,當初我跟著太太嫁到這府裡時,還沒姑娘呢——那時太太也才十五,這一晃十七八年就過去了。”

“那時候邢家可不是眼下這樣子,太爺置下好幾間旺鋪,在城外還有個不大不小的莊子呢,誰知沒幾年就被舅老爺敗了大半……”

“當初大爺要去南邊做生意的時候,我就不看好來著,瞧瞧,這可不就讓我給說準了?才去了沒幾年,就連老本都蝕了個乾淨!”

“當初要是留在京城,有太太幫忙照應著……”

她這碎碎唸了半天,除了自己出身邢家,是邢夫人的陪嫁家人之外,姓名差事竟是一樣也沒說清楚。

這時繡橘捧了個碗口大的水銀鏡進來,那婦人劈手奪過,一面展開支架擺在桌上,一面嘴裡還抱怨著:“偏怎麼弄了這麼小的來?”

“這是我和司棋姐姐用的,姑娘屋裡那個倒還大些,可卻是鑲在梳妝檯上的。”

“算了,去忙你的就是。”

婦人打發走了繡橘,轉回頭把包袱一層層解開,同時嘴裡笑道:“姑娘別覺著委屈,眼前是眼前、往後是往後,等嫁進焦家之後,有你的好日子呢!”

“他家論家底兒是差了些,可焦大爺在工部掌著那麼多掙錢的大買賣,隨便從指頭縫兒裡露出些來,就夠家裡幾輩子嚼用了!”

說著,她從包袱裡翻出條鵝黃碎花長裙,先小心翼翼的放到了一旁,然後又捧出個刻著五福雲紋的木盒子來,獻寶似的推到邢岫煙面前,誇張道:“姑娘快瞧瞧,這也就是你了,便二姑娘相親,太太都未必捨得!”

邢岫煙隱約猜到了什麼,對那盒子頗有些排斥,但在婦人的催促下,還是隻能故作驚奇開啟了盒蓋,果然不出所料,裡面放著一套珠光寶氣的頭面首飾。

邢岫煙心下暗歎一聲,嘴裡卻道:“這、這怎麼使得?”

“有什麼使不得的,但凡姑娘能有個好歸宿,太太和我們這些出身邢家的老人兒也就放心了。”婦人前半句說的暖心,後半句卻又話鋒一轉:“只是姑娘千萬小心些,若弄壞了我拿回去可不好交差。”

邢岫煙早料到是暫借,故此倒也沒有失落。

只聽憑那婦人擺置,將金玉珠翠、錦繡長裙,挨個往身上裝扮披掛。

期間環佩叮咚聞之悅耳,落在邢岫煙耳中卻似枷鎖合攏;那長裙因是邢夫人的舊物,穿在身上略顯肥大寬鬆,偏邢岫煙卻感覺像是被緊緊勒住了喉嚨,連自由呼吸都難以辦到。

等裝扮的差不多了,那婦人前前後後端詳著自己得意之作,連道姑娘這回必能‘旗開得勝’。

隨即,她又交代道:“太太說了,讓您等焦大爺晚歸時再去截他,老話說酒為色媒,又說是酒壯慫人膽,這男人嘛,一旦灌多了貓尿,上面就管不住下面……”

“娘、娘!”

正說著,就聽外間司棋嚷道:“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要和你說!”

卻原來這婦人正是司棋的母親王氏。

“這死丫頭又做什麼妖?”

王氏嘟囔一聲,衝邢岫煙笑道:“姑娘先在這裡候著,我出去和她說兩句話就回來。”

不等邢岫煙同意,她早挑簾子到了外間。

剛要開口詢問女兒有什麼事,卻又被司棋扯著出了門。

“娘!”

等到了東廂廊下,司棋才沉著臉道:“你老實跟我說,太太這回派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