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大朝會(第2/2頁)

作品:《紅樓如此多驕

“你、你……”

御階上,隆源帝下意識就想拍案而起,但還不沒等起身,頸子就被黃袍下面的‘外骨骼’給扯住了,壓根動彈不得。

他由是愈發惱怒,咬牙切齒的正待開口,左腦陡然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痛,直疼的他眼前發黑,再也忍耐不住,抬起手來胡亂抓撓左半邊額頭。

因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還都集中在徐閣老身上,再加上皇帝依舊坐的筆直,一時倒沒幾個人發現隆源帝的異狀。

這其中甚至包括了站在皇帝側前方的戴權。

“臣以為~”

這時隊伍末尾的焦順越眾而出,朗聲道:“茲事體大,不宜妄作決斷,聖上當暫緩朝會仔細斟酌!”

眾人一聽這話又是莫名其妙。

你說不宜當場做出決定,需要仔細斟酌倒沒什麼,可怎麼還來個暫緩朝會?這朝會才開了不到一刻鐘好不好?

不過這時戴權在小宦官的提醒下,也已經發現了皇帝的不妥,當下忙就坡下驢道:“陛下有旨,此事容後再議,退朝!”

說著,就連聲催促朝臣們離開。

這一來,又有不少人瞧出異樣來,於是帶頭往殿外走,眾人有樣學樣,不多時大殿內就散了個乾淨。

“陛下?!”

戴權這時才忙撲到皇帝身邊,卻見皇帝左邊額頭又已經被抓的鮮血淋漓,他忙控制住皇帝僅剩的右手,倉惶呼喊道:“太醫、太醫,快傳太醫!”

早就在殿後等待的數名太醫立刻竄將出來,緊接著是皇后和吳貴妃、賢德妃、容妃等人。

見太醫門已經將皇帝圍的水洩不通,皇后就沒往前湊,轉頭問戴權道:“怎麼回事?這才一刻鐘不到,陛下怎麼突然就發病了?”

“都是那王閣老鬧的!”

戴權氣急道:“早不說晚不說,偏要在大朝會上辭官乞骸骨,這不是打……陛下一時急火攻心然後就——多虧了焦大人應變及時,主動提請暫緩朝會,這才沒在朝臣們面前失了威儀。”

皇后聞言暗歎一聲,心道就算暫時保住了顏面,事後那些朝臣難道還想不明白出了什麼事兒?

不過朝堂內外早有傳聞猜測,如今也不過是做實了皇帝的病情,倒也不至於再鬧的人心浮動——只是皇帝這一病倒,五日後的立儲大典該如何是好?

這時就聽皇帝長出了一口惡氣,憤然罵道:“老賊安敢如此?!”

皇后以為他的情況好轉,鬆了一口氣連忙湊了上去,卻見皇帝罵完之後獨眼一翻,竟就這麼昏迷了過去。

“陛下、陛下?!”

皇后呼喚幾聲見沒有效果,便轉頭問為首的太醫院正:“陛下的病情如何了?幾時能夠醒轉?”

那院正滿頭冷汗,答非所問道:“陛下現如今不便移動,需得在此臨時搭建一處避風的棚子,等到陛下情況好轉之後,再行轉到乾清宮中休養。”

這話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但也側面說明了皇帝只怕不會很快就醒過來,若不然也沒必要搭棚子擋風了。

皇后忙命戴權趕緊在四面掛起帷幔,這時吳貴妃湊到近前,先是暗藏嫌棄的看了眼皇帝,然後悄聲道:“姐姐,這不會誤了初五的冊立大典吧?”

這話哪能明著問?

皇后白了她一眼,悄聲呵斥道:“急什麼,還是先顧眼前吧!”

吳貴妃難得腦筋一轉,又提議道:“那要不把焦暢卿找來,讓他幫著出出主意?”

在她看來,焦順除了是皇帝的親信,更是自家兒子未來的鐵桿班底,再冊立大典的事情上肯定會幫著自己說話。

皇后聽了也有三分意動,旋即將目光轉向了賢德妃。

賈元春原本保持著萬言萬當不如一默的行事標準,但焦順與她孃家關係緊密,甚或再過不久就要成為她的妹夫了,她自然不好袖手旁觀。

因此略一猶豫,還是衝皇后搖頭道:“此時單獨宣他一人覲見,怕是有些不妥。”

皇后一想也是,萬一這就是皇帝的彌留之際,單獨把焦順找來,只會讓他越發變成眾矢之的,且做出這一決定的自己,事後也很可能要擔些罵名。

遂轉而道:“先將此事稟明太上皇與太后吧。”

吳貴妃對於賈元春否決自己的提議,頗有些三分不喜,但想到眼下太上皇和太后也都繇皇子十分親近,便也一疊聲的附和起來。

太上皇和太后得知此事,也都先後趕到太和殿探視。

就這麼亂紛紛的,直到下午隆源帝才又清醒過來,目光掃過眾人,最後停留在繇皇子身上。

“你放心吧。”

太上皇雖然看不到,但聽夏守忠提醒說皇帝醒了,便拉著孫子的手道“有朕在,絕不會讓繇哥兒受人欺辱。”

這本是隆源帝希望的,但聽到太上皇這麼說,他非但沒有鬆一口氣,心中的不甘反而愈發高漲,半晌啞著嗓子擠出一句:“悠悠蒼天何薄於朕!”

然後便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自這日起,皇帝病情日益惡化,每天清醒的時候少,昏睡的時候多,漸漸連元春整理出來的簡報都無力批閱。

也因此,皇帝愈惡王哲,遂直接批准了他辭官致仕的申請,省去了三讓三辭的慣例——這對於內閣輔臣這個級別的官員來說,已經是莫大的羞辱了。

但王哲卻早已經不在乎這些了。

他雖然主動放棄了手中的權利,名聲卻在一夜之間重回巔峰,甚至猶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