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再婚【下】(第1/2頁)

作品:《紅樓如此多驕

婚房門外。

目送賈寶玉和王夫人先後奪門而去,李紈、尤氏、探春三人大眼瞪小眼,一時也是相顧無言。

她們姑嫂三人本是跟著王夫人來的,如今王夫人追著寶玉跑了,丟下這婚房裡的爛攤子卻該如何是好?

好半晌,尤氏最先開口問道:“寶玉這頭上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像是被狗啃過一樣?!還有,什麼空空色色的,他到底悟出了什麼?”

“唉~”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瞞著她的,探春無奈慨嘆一聲,道:“早上二哥哥躲在茅廁裡自己剃掉的,說是要出家當和尚,連法號都取好了——若不是太太見機的快,拿林姐姐的事情哄著,怕是連迎親都不肯去呢。”

說著,又將王夫人那番說辭,簡單複述了一遍。

尤氏這才明白,剛剛寶玉那些‘瘋話’究竟是由何而來,當下為寶釵打抱不平道:“平素對那些小丫鬟們,他尚且知道哄著、讓著,卻怎麼到了自己媳婦這邊兒,就如此……”

說著,又狠狠一頓足:“有哪個女人能受得了這樣的事情?這也就是寶丫頭了,換成個心眼小的,在成親當日就受了這樣的羞辱,還不得去懸樑投井?!”

李紈在一旁只是嘆息。

她畢竟是‘親嫂子’,上面有王夫人壓著,顧忌自然比尤氏多,即便身邊都是知根知底的‘道’友,也依舊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頭,不肯輕易置評。

而尤氏這話卻警醒了探春,雖然她不覺得寶釵會是那種尋短見的人,但還是扒著門縫往裡邊張望了幾眼,見鶯兒守在薛寶釵身邊,才略略鬆了口氣。

回過頭,對尤氏道:“二哥哥慣是這樣想一出是一出的,誰又奈何得了他?眼巴前最麻煩的是,一會兒拜天地時該如何是好?”

尤氏撇撇嘴,也學著李紈沉默了下來。

說兩句話替寶釵打抱不平可以,但要讓她摻和進這些破事裡,她卻是萬萬敬謝不敏的。

探春見狀,忙又補了一句:“這畢竟是御賜的婚事,倘若是在人前露了風聲痕跡,咱們府上怕是又要大禍臨頭了!”

她雖有獨挑大樑的勇氣,但現下實在摸不準寶釵的脈,故此還是希望兩位‘過來人’能與自己同進退。

這回李紈率先有了反應,還是那個理由,尤氏是寧國府那邊兒的,她卻是寶玉的親嫂子,即便不為自己考量,也要為兒子賈蘭著想。

於是輕嘆一聲,道:“寶釵素是個知進退識大體的,也或許……咱們且先進去探一探她的心思再說吧。”

尤氏在一旁直撇嘴,心道就算再怎麼識大體,碰上寶玉這樣的混賬糊塗蟲,只怕也沒辦法保持心境了吧?

但她畢竟與李紈好的穿一條褲子,見李紈上前扣門,也只好緊跟著站到了後面。

不多時鶯兒將房門開了條縫,見外面是這姑嫂幾個,忙又把門開圓了些,回頭對寶釵道:“姑娘,是珠大奶奶、大奶奶、三姑娘來了。”

蓋頭下卻並未傳出任何回應。

探春見狀衝鶯兒使了個眼色,然後輕輕搡開她走了進去。

李紈和尤氏交換了一下眼色,也忙隨後跟了進去。

三人湊到床前,見薛寶釵筆挺的坐在那裡,對自己等人的到來充耳不聞視若無睹,彼此躊躇半晌,李紈率先開口道:“少年人難免心性跳脫口無遮攔,妹妹也別太往心裡去,只當他是童言無忌,等以後年歲漸長有了子嗣,自然也就收斂了。”

這話顯然沒多少說服力,至少尤氏身邊就有現成的反例。

李紈見寶釵依舊毫無反應,只得又拿些老詞兒來勸,但卻像是對著空氣輸出一般,始終沒有換來任何反饋。

終於,一旁的探春忍不住了,直接坐到了薛寶釵身旁,板著俏臉道:“姐姐是明白人,我們也不求你現在就能原諒二哥哥,但這場婚事畢竟是御賜,不僅僅是兩家的私事!”

頓了頓,又撂下一句:“姐姐有什麼條件,現下說出來也是最好商量的!”

這下子,薛寶釵終於有了反應,只見她微微側頭看了眼探春,然後用沙啞的嗓音道:“我只求一件事。”

探春大喜,忙道:“姐姐但說無妨,不管是什麼條件,我們都會盡力幫姐姐去跟太太商量!”

……

與此同時。

前院榮禧堂內,也陸續有貴客登臨。

內中最為尊貴的,便是鎮國府的掌舵人勇毅伯牛繼宗,不過他這次親至榮國府,賀喜倒在其次,主要是來找焦順攀關係的。

勳貴們一向眼皮子淺,眼見焦順鬥敗了新儒學派,又成了東宮詹事府少詹事的不二人選,自然後悔當初不該急著與工學撇清關係。

於是這個埋怨那個當初跑的太快,那個反諷最先抽走銀子難道不是你?

到最後又不約而同的跑到鎮國府,找牛繼宗這個名義帶頭大哥,商量該如何亡羊補牢。

牛繼宗雖然惱恨他們出爾反爾,但架不住眾人吹捧,且自身也很是眼饞‘新政紅利’,於是最後還是應下了眾人的請託,打算試一試能否破鏡重圓。

抱著這樣的心態,他眼中自然便只有焦順一人,旁邊來陪客的賈政幾乎就插不上嘴。

雖然從家世門楣上來說,榮國府還是要高於焦家的,但在大多數人眼中,榮國府上上下下綁在一起,也遠不如焦暢卿前途遠大。

就算加上賢德妃也不行!

畢竟以皇帝如今的身體狀況,估計也撐不了幾年了,到時候一個沒有子嗣的妃子,還不是落毛鳳凰不如雞?

再說了,四王八公誰家不是外戚?

牛家在宮裡的依仗可是太后娘娘!

而眼瞧著牛繼宗面對焦順時一副討好的嘴臉,對自己卻是高高在上的漠視態度,賈政不由再次深深認識到了,榮國府與焦順之間的逆轉之勢。

猶記得三四年前,焦順在自己面前還不過是個小字輩,自己先是瞧他不上,後來也只抱著提拔子侄的心態,誰成想短短几年之後,竟會是這般情景?

這時候外面忽然傳報,說是北靜王水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