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交心、報社(第1/2頁)

作品:《紅樓如此多驕

卻說薛姨媽不明就裡,晚間還特意去寬慰了王熙鳳一番,鬧的王熙鳳甚至都有些動搖了。

不過她素是個心狠的,又憋了一股子咬定青山不放鬆的勁頭兒,這些許動搖也就是轉瞬間便被她拋在了腦後,轉而開始盤算著,該怎麼利用這次焦順送對月貼的機會。

另一邊。

因日間人多眼雜,各花心事的林黛玉和薛寶琴,也只敘了些別來之情,直到入夜後,二女聯床夜話,這才開啟了心扉互訴衷腸。

首先開口的薛寶琴,她側躺在裡面枕著手肘,邊把玩林黛玉西米烏黑的長髮,邊認真道:“若早知道這是邢姐姐給姐姐留的後路,我說什麼也不會……好在現在悔之也不晚。”

“別這麼說。”

林黛玉仰躺著微微嘆了口氣,無奈道:“我若有心接受這條後路,又怎會主動推給妹妹?只是當時也不曾多想,近來每每見了湘雲,就覺得心頭髮虛,好像是偷拿了別人的東西一樣。”

“其實我也有這樣的感覺。”

薛寶琴嘻嘻一笑,旋即又正色道:“不過姐姐也別太在意,說穿了是焦家本就有意,即便是沒有咱們,往後也還有張家女、李家女來做這兼祧娘子。”

頓了頓,又道:“說句不中聽的,我好歹還有母親哥哥可以依憑,姐姐又能靠誰?便老太太心裡,只怕也還是念著自家嫡出的兒孫多一些,這條路或許不是最好歸宿,卻也總強過盲婚啞嫁任人擺佈。”

其實要換一個人,寶琴也未必會這麼堅決的退讓,但林黛玉的脾氣秉性和身子骨,倘若是嫁給一個不知體恤的魯男子,恐怕境遇比之賈迎春也強不到哪兒去。

故此,她要讓出的不僅是一樁姻緣,更是為了林黛玉的身家性命考量。

“唉~”

林黛玉幽幽一嘆,轉身與寶琴燦若星辰的眸子四目相對,無奈道:“今兒在馬車上,二舅母主動提起我的婚事,瞧那意思,只怕寶姐姐還沒過門,就該張羅著把我嫁出去了——那時節湘雲也才過門不久,便焦家再怎麼心急,也不可能這麼快提起兼祧的事兒。”

說著,她拉過寶琴的柔荑道:“所以這條路原就輪不到我,你也無需顧忌什麼,只消日後到了焦家,與你湘雲姐姐好生相處就是。”

“怎麼會?!”

薛寶琴不自覺蹙起眉頭,喃喃道:“乾媽也太著急了,姐姐明年及笄,後年再出嫁才是時下常例,卻怎麼……”

她反手攥緊了林黛玉的手,正色道:“若不然,乾脆把這事兒挑明瞭——乾媽應該也不在乎姐姐嫁去何處,只消焦大哥提前打下埋伏……”

“這怎麼成!”

不等她說完,林黛玉便斷然拒絕:“若是能挑明的事兒,我早找雲丫頭賠不是了——就算雲丫頭自己沒意見,史家卻也是有頭有臉的,若知道焦家一開始就打著兼祧的心思,還不知又要鬧出什麼來。”

頓了頓,又道:“且這本是邢姐姐出於好意,才提前透露給我的,咱們若把事情揭破,豈不害她難做?”

“這……”

薛寶琴一時語塞。

林黛玉又捏了捏她的手心,鄭重道:“你既對焦大哥有意,便塌下心來等著兼祧就是,有道是車到山前必有路,有老太太在上面盯著,也沒準兒我就能得著一樁好姻緣呢!”

說是這麼說,但薛寶琴如何能塌下心來?

尤其是在確認王夫人一門心思,想要將林黛玉打發出去的情況之下。

可除了說動焦家提前下定的法子,她一時也想不到解決的辦法。

思來想去,遂決定等焦順過幾天幫堂哥下對月貼的時候,將自己的決意和林黛玉眼下的處境原原本本的告訴他,且看他有什麼定奪。

……

與此同時。

被幾個婦人各自‘唸叨’的焦某人,此時卻是輕車簡從出了榮國府後門,趁著夜色來到了工學左近的一間店鋪門前。

這是一棟臨街帶後院的兩層小樓,裡裡外外顯然是最近剛剛翻新過,門楣上連牌匾都沒有,如今一樓燈火通明,二樓卻黑漆漆的不見半點光亮。

門前的氣死風燈下,早候著十幾個人,都是工盟裡相對出挑的人物,為首的正是會長董恂,以及雖然沒有正式入會,卻受到眾人推崇的陳萬三、李慶二人。

眼見栓柱在車後襬下臺階,董恂和李慶忙快步上前,恭謹的扶著焦順下了車,身後眾人也都圍上來,七嘴八舌的喊著‘恩師’、‘大人’。

焦順先抬頭看了看光禿禿的門楣,然後才笑問:“不是說牌匾已經做好了嗎?這明兒都要開業了,怎麼還沒掛上去?”

這裡正是工盟剛剛建立的報社,原計劃其實是這月初一就掛牌的,無奈董恂被焦順安排去工部,提前接受底層官吏的培訓。

這一來,他對工盟報社這邊兒難免就有管不到位的地方,所以一直延遲到了初三,至於正式刊印報紙,那還要等到初五才成。

而所謂掛牌,其實往往都要提前掛上去,再用綢緞等物遮住,等到正日子直接扯下紅綢就算是掛牌儀式了——這主要是擔心其中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鬧出笑話,再耽擱了良辰吉日。

此時聽焦順問起為何沒有提前懸掛,董恂連忙道:“因聽說恩師明日不克分身,我們商量著索性今兒今晚上先搞個掛牌儀式……”

“這哪有晚上掛牌的?”

焦順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邊往裡面走邊道:“你們弄你們的,別因為我壞了規矩體統。”

路過站在人堆裡的陳萬三身前時,他特意停下腳步,笑道:“闖大理寺時你衝在前頭,這時候怎麼倒縮在後面了?”

陳萬三撓著頭一臉窘迫的憨笑,因不曾穿糾察隊的隊服,他周身簡單樸素,與身邊花團錦簇的眾人相比,顯得頗有些含酸。

但此刻眾人卻都忍不住向他投去豔羨的目光,心道恩師最倚重的果然還是他,連董會長都差了一頭。

焦順調侃了兩句,領著眾人進到店裡,見裝潢一新的大廳裡,已經擺開了兩桌席面,而在正北牆根地下,則橫放著一塊燙金的牌匾,上寫‘大公報’三字。

這自然是焦順給起的名兒,雖然是抄襲的,但也呼應了當初工盟遊行時,打出的‘天下為公’旗號。

眼見焦順矚目北牆,董恂忙又趁機道:“恩師,別家報社牆上或懸至聖先師的畫像,或是繪有孔門七十二賢,但咱們大公報該如何,卻一直也沒個定論,有人說既是販賣文字,照舊供奉孔聖人就好,也有人想弄些能代表咱們自己的東西上去,可一時又想不出合適的。”

焦順心知這是到了領導題字的環節,他也懶得想什麼花活兒,乾脆再次發揮了文抄公特技,指著北牆道:“也沒必要弄那麼些花活兒,你讓人弄兩柄鐮刀斧頭,交叉掛在牆上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