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離譜謠言、野生次子(第1/2頁)

作品:《紅樓如此多驕

老太太正愣怔著,王夫人卻已然看到了奄奄一息的賈寶玉,當下撲上去哭喊道:“我的兒、我的兒啊!”

賈母這才想起自己的來意,忙也拄著柺杖上前,眼見賈寶玉的褲子上全是血,心疼的用柺杖重重敲擊地面,激動道:“怎麼就給打成這副樣子?怎麼就給打成這副樣子了?!”

王夫人顫巍巍揭開了那褲子,見寶玉屁股上已是血肉模糊,連大腿根兒上也無一處完好,於是愈發哭的狠了。

突然間,她起身怒視賈政,咬牙質問道:“老爺要是恨我傷了你的顏面,拿二尺白綾讓我自尋短見便是,卻怎麼牽怒到了寶玉頭上?!難不成是聽了趙姨娘的蠱惑,動了廢嫡立庶的心思?!”

說著,噗通一聲跪倒在賈母身前,膝行兩步抱住賈母一條腿道:“老太太,我死不足惜,可寶玉總是賈家的嫡出骨血,又是您從小看著長起來的,萬不能、萬不能……”

“你不用再說了!”

賈母此事也是怒火攻心,也來不及多想便瞪著賈政道:“今兒他要想再動寶玉一根指頭,就先把我這把老骨頭拆了再說!”

賈政聽這話不對,忙也跪倒在地,含淚道:“我教訓兒子,也是為了能光宗耀祖——母親這話,卻叫做兒子的如何禁得起?”

賈母冷笑:“我說了一句話,你就禁不起,你那樣下死手的板子,難道寶玉就禁得起了?你說教訓兒子是光宗耀祖,當初你父親又是怎麼教訓你來的?!難道也是這樣沒輕沒重的毒打?!”

賈政想要反駁辯解,可當著這麼些人又不好說出緣由——經焦順方才的點醒,他已經明白這事兒決不能聲張出去。

一時怒急攻心,他突然狂噴熱血,怒目圓睜仰頭便倒!

榮禧堂裡登時又是一場大亂。

老太太先前偏著孫子,和王夫人一個鼻孔裡出氣,如今見兒子突然昏厥過去,登時又調轉槍口責怪王夫人不該咄咄逼人。

“這做老子的教訓兒子,自然都是為了兒子好,哪裡就說到廢嫡立庶了——多年的夫妻情分,你難道還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竟說出那樣絕情的話來!”

正話反話都被這老太太說了,王夫人有口難辯,只好抱住兒子嚎啕大哭。

焦順見狀,忙裝好人的上前解勸道:“老太太,是非曲直且不急著分辨,還是先把世叔和寶兄弟抬回家裡,請人診治才是最要緊的!”

賈母這才恢復了三分理智,忙呼喊著命人把父子兩個,分別抬回家中安置,又專請了太醫上門診治。

寶玉的皮肉傷自不用多論。

賈政的病經太醫診治,卻是因為妄動肝火,引發了先前尚未除根兒的餘毒,如今舊病復發傷了根本,怕是要靜養上一年半載才能康復如初。

如此一來升官的事情自然也就泡了湯。

賈政因此錯過了一展胸中抱負的機會,不由愈發惱恨王夫人妨害自己——那屯田清吏司郎中則是恨透了賈政,暗暗在鞋底繡了賈政二字,巴不得將他踩進泥裡永不翻身!

而王夫人聽了太醫的診斷結果,則認定賈政是自作自受:他若不是亂用那虎狼之藥,又怎會落下病根?若沒有這病根兒,又怎會因為老太太幾句話,就氣的昏厥過去了?!

這事兒頭一個就怪賈政自己,其次是趙姨娘,然後是老太太!

至於寶貝兒子……

雖也有錯在先,可都已經被打成那樣了,還有什麼錯抵不過的?

夫婦二人各持己見,就此越發相看兩厭。

王夫人乾脆以養病和照顧寶玉的名義,搬進了大觀園裡別居。

而她前腳剛走,趙姨娘便打著照顧賈政的名頭,堂而皇之的住進了堂屋上房。

事情鬧成這樣,連賈母都是始料未及、後悔不迭。

唯獨寶玉在怡紅院裡,身上雖疼痛,可姐妹們每日裡三五成群的上門探視,又變著法子的逗他開心、陪他解悶,寶玉一時只覺瑤池仙境也不過如此!

什麼父母嫌隙、什麼朋友情義,統統都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每日裡歡喜的什麼似的,恨不能從此一病不起。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林妹妹雖也時不時跟著眾人過來,卻始終淡淡的,比別人都要疏遠生分。

當然了,這已經比先前要強出不少了。

以至於賈寶玉總幻想著,自己不過是受了傷,林妹妹就來探望自己,倘若就此死了,兩人的關係是不是就能恢復如初了?

種種事情非只一日,等塵埃落定已然到了五月初。

這天傍晚。

焦順、來旺父子從衙門裡回來,各自回屋褪去外套,焦順又連灌了兩盅冰鎮酸梅湯,這才稍稍解去暑意。

赤著兩條毛腿坐在羅漢床上,從玉釧劈手奪過蒲扇,狠命的搖了幾下,嘴裡問道:“太太今兒又去紫金街監工了?”

“一早就去了。”

玉釧有些泛酸的答道:“晴雯、五兒一個沒帶,倒帶了紅玉和香菱去。”

聽說是紅玉和香菱跟了去,焦順心下登時寬心了不少。

這兩個丫鬟一個最是伶俐一個最是乖巧,有她們護持左右,必然不會讓徐氏出什麼意外。

不過……

焦順仍是覺得不妥,無奈搖頭道:“這大熱天的,母親總也該注意自己的身體——等母親回來,我再跟她說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