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麻醬麵(第2/4頁)

作品:《正陽門下(正陽門下年輕人原著小說)

“嗯。”我點頭答應著。

郝俊傑是第二天下午和父母前後腳進門的,他右手託著一個綠皮大西瓜,左手扶著帽子,死死地遮著腦門兒,顯然是怕頭上的包被秀兒看出來。

可秀兒一眼就看出了問題,狐疑地問:“嘿,我說這位大哥,您這帽子捂得有點兒緊,要不我給您鬆鬆?”

我們幾個都緊張地替郝俊傑捏著一把汗。

“哦,不用,這帽子這麼戴著舒坦。”郝俊傑一邊生拉硬拽地解釋著,一邊把西瓜交給趙姨。

“你還知道舒坦呀?”趙姨也看出了端倪,盯著郝俊傑的帽子問。

“當-……當……當然知道。”郝俊傑被她倆盯得有點兒緊張,一邊回答,一邊往姥爺屋裡看。

秀兒和趙姨這麼一說,父親也反應了過來:“我說一看到俊傑怎麼覺得有點兒彆扭呢,原來是這帽子……”

這時,我趕緊喊道:“姥爺,我爸媽和姐夫回來啦。”

姥爺聽到我的喊聲,從屋裡掀開草珠簾子,衝父母和郝俊傑一招手,說道:“進屋!”

“哎!”郝俊傑暫時鬆了一口氣,三步並作兩步地進了屋。父母跟在郝俊傑的身後,也走了進去。

“這小子,大熱天的為什麼捂著帽子?”父親看著秀兒問。

“是呀,我也納悶呢,往常一進院,就把帽子摘了,今兒可好,捂得這叫緊!”秀兒說。

我趕緊往屋裡走,我想知道那天我們離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麼樣,那警察沒大事吧?”我聽到姥爺壓低聲音問郝俊傑。

“輕微腦震盪,送醫院了,沒什麼大礙。”郝俊傑故意輕鬆地說。

“你可別瞞我。”姥爺說。

“哪兒能呀,我實話實說。”郝俊傑說。

“你怎麼跟局裡解釋的,倆警察愣讓人把一個學生劫跑了?”姥爺問。

“我的解釋就是被人襲擊了。”郝俊傑說,“我們對來調查的警官說是被開著小轎車的人襲擊的,好像還有洋人。”

“北平開小轎車的人可是有數的。”姥爺沉思地說道。

“沒錯,很快就能查到洋大夫那裡。”郝俊傑說。

“咱的苦肉計只成功了一半,要是真查到洋大夫,可就害了人家了。”姥爺一邊說,一邊琢磨著。

“大哥在家嗎?只有大哥才能把調查這事給攪和黃了。”郝俊傑說。

“嗯,沒錯,這事只能靠大小子了。”姥爺很贊同,“其實對付這種人就倆辦法,一個是權勢,一個是金錢。”

“您老神機妙算,早就想好了?”郝俊傑驚訝地問。

“其實打那天回到家裡,我就一直在琢磨這事。那警察被我襲擊後,第一會懷疑你,因為你站在那裡跟我們說話來著。”姥爺分析著。

“他是從外二區調過來的,這一次鐵了心想抓幾個學生立功,升官發財!”郝俊傑氣憤地說。

“嗯,這種人為了升官發財,可以不顧良心。”姥爺安慰著郝俊傑,“放心吧,這事我跟大小子說,讓他來處理。”

“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們都知道了。既然發生了,就要積極去面對。”母親終於開口了。

“對,我們學校的學生也都在聲援東北流亡學生,要求釋放被關押的學生,給政府施加壓力。”父親說。

“都彆著急。”母親安慰著大家。

“嗆啷——嗆啷——”

這時,院外的衚衕裡傳來了打喚頭的聲音。

二舅摸了摸自個兒的腦袋,然後又摸了摸我和劉渝平的腦袋,說:“大熱天的,悶死了,正好剃頭的來了,我看還是乾脆剃個禿瓢吧。”

“我不剃禿瓢,難看!”劉渝平顯然不願意,身體朝後躲著。

二舅並不勉強,衝門口喊:“老劉,把剃頭的叫進來,我們剃剃頭。”

進來的還是上次那個剃頭匠,他照例把剃頭挑子往院子裡一放,然後一邊準備傢伙事兒,一邊問:“哪位先來?”

劉渝平已經跑沒影了,而大寶則在屋裡朝外起著哄:“二舅,劉渝平不剃,我剃!”

二舅笑著搖頭:“你可不能剃禿瓢,你要是剃了禿瓢,軍警就更容易抓著你了,目標太亮堂,太陽一照還反光。”

“哈哈哈……”

二舅的話,讓剛才緊張的氣氛一下子放鬆了下來,大家全樂了。

“剃禿瓢以後,每隔兩天要刮一次吧?”二舅坐在剃頭凳子上問。

“可不是,最少兩天刮一次,要不頭髮楂兒就長出來了。”剃頭匠給二舅披上了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