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睿微微一愣，旋即眨了眨眼睛“包主任，你可別跟我開玩笑，萬一我當真了，賴上你了，你可不能不管我。”

包飛揚笑了笑道“當然，我並沒有開玩笑，我是當真的，只要你願意來，我就敢用你。當然了，你來了能改辦，就必須遵守我們能改辦的規矩，要是你不辦事、或者不守規矩，那我也敢開掉你。”

叢睿盯著包飛揚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道“開掉我？那恐怕並不容易吧！”

邵瑛不由狠狠地瞪了叢睿一眼，機關裡面想要開除一個人，沒有嚴重違法違紀的話，一般確實不容易，否則的話，以叢睿過往的所作所為，放在私人單位或者合資企業裡面，早就被開掉了，也就是機關裡沒有辦法隨便開除一個人，才讓他在這裡混了下來。

單位開不掉，升遷也無望，所以叢睿才變得肆無忌憚，無所顧忌，成為體改委聞名的大嘴巴。

包飛揚慢條斯理地吃了兩口飯，這才抬頭看了叢睿一眼，對方明顯有些失去了耐心，他才笑了笑說道“你放心，以前或許不容易，以後可能不會很難，不過，如果你還是抱著現在這種心態的話，那還是不要過來了。”

包飛揚看了看叢睿，認真地說道“如果你還想做一點事情，那就過來，我可以先讓你幹主任科員，你幹得好，以後就是科長。”

叢睿又眨了眨眼睛，似乎包飛揚的話讓他一時消化不了，竟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邵瑛也非常驚訝，不過看到叢睿的表情，她忍不住奚落道“怎麼，叢大嘴是不是動了凡心，也想升官財了？不過你要到我們能改辦來，先得管好你那張嘴，要是還整天口無遮攔的。我們可不敢跟你共事。”

“啊、不、不會……”叢睿下意識地想要辯解，不過隨即反應過來，狠狠瞪了邵瑛一眼“我口無遮攔怎麼了，我說的都是實話。要不你倒是說說看，我哪一次說錯話的？”

邵瑛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是因為說實話，才會得罪人。

包飛揚說道“我們並不會限制你說話的自由，不過，工作上有工作的紀律，有些不應該說的話，還是不要說的好。另外，要想將工作做好了，就要和同事同僚搞好關係。所以怎麼說話，也是一門學問。口無遮攔沒有問題，可是有些時候，還要對別人保持起碼的尊重。”

叢睿吶吶地笑了笑“我、我從來就沒有不尊重別人的意思！”

包飛揚點了點頭，笑道“那就好。可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樣，任憑你在面前說什麼也沒有事，要是誰被你說急了，將飯盆拍在你臉上，那你可就慘了。”

包飛揚用調羹敲了敲飯盆，笑著說道。

叢睿笑了笑，低頭吃了幾口飯。漸漸放鬆下來，有了一絲明悟“包科長，你讓我到能改辦，就是想利用我這張嘴，攪一攪電力廳他們那一灘渾水吧？”

包飛揚道“你願意鬧的話，就去鬧；不願意鬧的話。也沒有問題，我有其他辦法。”

“真的，你還能有什麼辦法？”叢睿不相信地看著包飛揚。

包飛揚笑道“你剛剛說過的？”

“哦，抓他們的……”叢睿突然看了看左右，硬生生將後面半截話吞了回去。

邵瑛好像看到什麼奇怪的事情一樣。瞪大了眼睛道“哇，叢科長你竟然還知道有些話不能亂說啊！”

叢睿瞪了邵瑛一眼“邵科，主任剛剛說的話你沒有聽到嗎，說話的時候，要對別人保持尊重。”

邵瑛撇了撇嘴“尊重是自己爭取的，而不是靠別人給的。”

叢睿的臉色頓時漲得通紅，旋即默默地點了點頭，露出堅定的目光。

雖然叢睿沒有再說什麼，不過他的反常表現已經表明他的態度。叢睿還不到三十歲，而且是重點大學本科畢業，起點很高，他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並不是說他自己不求上進，而是因為性格的原因，一再碰壁，後來索性破罐子破摔，自己放棄了自己。

事實上，他也不是真的放棄了自己，只是將原來那些上進的想法藏了起來，偶爾才會露出來。可是因為他以前所做的事情，導致他很難做出改變，別人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包飛揚願意給他這個機會，叢睿沒有過多的猶豫，原本被藏起來，其實時時刻刻都在，並且變得更加強烈的那顆做事的心，頓時就熊熊燃燒起來，雖然口頭上不說，可是他很快就表現了出來。

“主任，你真的要用叢睿那個人啊，他可是個大嘴巴，有什麼事情都說，惹了不少的麻煩。”吃完飯以後，回到辦公室，邵瑛頓時狐疑地問道，她有些看不懂包飛揚為什麼要這麼做，雖然可以利用叢睿的胡攪蠻纏去找電力廳等部門的麻煩，可是這同樣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包飛揚笑了笑“瑛姐，我覺得這個不用擔心，你看叢睿剛才不就已經開始改變了嗎？這說明他的心裡還是想上進的，平常他那麼做，不過是想引起人的注意吧，我現在給他這個機會，也可以說是他最後的機會，我想他會把握住的。”

“是這樣啊！”邵瑛想了想，好像真的像包飛揚說的那樣，叢睿雖然會胡說八道，但是那些家長裡短的話，他從來不說，不像一些人私底下會談那些小道訊息，叢睿都不說，他總是會對政策、決策和一些政府和官員的做法評頭論足，辛辣諷刺，說明他一直對這些方面比較關注。

邵瑛無奈地嘆了口氣“也就是主任你才有這樣的胸懷，希望他不會給咱們帶來什麼麻煩事情吧！”

包飛揚笑道“你是想說我的膽子夠大吧？”

包飛揚讓邵瑛打了個報告，找人事科要求將叢睿調到能改辦。人事科科長林廣達愣了半天，反覆將申請報告看了幾遍，還揉了揉眼睛，終於才確認上面寫的確實是叢睿兩個字，而且前面也明確提到了人事科副科長叢睿。

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抬頭問送報告的尚曉紅“你們這份申請上沒有寫錯，確實是我們科的叢睿？”

叢睿不在辦公室。尚曉紅點了點頭道“對，就是叢副科長。”

林廣達頓時有些蒙，他早就希望叢睿這個大炮筒子滾蛋了，這傢伙整天口無遮攔的。經常對林廣達的一些事情冷嘲熱諷，當面指摘，還在其他人面前胡說八道，弄得林廣達暴跳如雷卻還是一如既往。

林廣達很想找個由頭將叢睿弄走，可是這個大炮筒子的惡名太響亮了，別的部門也不願意接收。另外叢睿這個混蛋雖然大嘴巴，可是經手的事情卻總是能夠做得很漂亮，讓人無話可說，要是林廣達想要弄個特別難的事情交給他，這傢伙又總是直接拒絕。弄得林廣達下不了臺。

久而久之，林廣達也就認命了，要不是人事科這個科室的職權較大，他早就想辦法自己調走了。

現在包飛揚竟然主動要求將叢睿調過去，林廣達幾乎忍不住要放聲大笑。就算沒有那麼誇張，他也已經笑呵呵地站了起來“好好好，大家都是一個單位的，你們部門有需要，我們肯定支援，一定支援。”

接下去，林廣達的態度非常積極。主動幫尚曉紅走起程式，拿著申請報告去找韓啟林批覆。本來這種事情都要一段時間才能辦妥，不過林廣達生怕夜長夢多、節外生枝，催著韓啟林就將這件事情辦了，甚至出主意讓叢睿先到包飛揚那邊辦公，有些手續可以慢慢再辦。

韓啟林也很吃驚。搞不懂包飛揚是不是吃錯了藥，才會要叢睿這個人。他甚至擔心包飛揚跟叢睿勾結到一起，會不會針對他們，不過想想也覺得不可能。後來只能認為是包飛揚不瞭解情況，或者叢睿送了一筆大禮。否則的話真的沒有辦法解釋。

結果在林廣達的努力下，叢睿連夜從人事科搬到了能改辦，邵瑛很不客氣地對叢睿說道“你看，你以前做得有多失敗，林廣達這是恨不得將你趕走啊！”

叢睿的心情似乎很不錯，不以為然地說道“呵呵，那又怎麼樣，林廣達那種人，我才不想在他手下幹呢，我也早就想離開了。”

不管怎麼說，叢睿的事情似乎皆大歡喜，不過在體改委內部，大家又多了一種看笑話的想法，想要看看叢睿到了能改辦以後，會和包飛揚這個最年輕的副處級碰撞出怎樣的火花。

“飛揚啊，最近工作怎麼樣，我們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聚聚了，什麼時候一起坐坐？”第二天中午快要吃飯的時候，李北斗打了個電話過來。

包飛揚抬頭看了看時間“行啊，李處你什麼時候有空？我隨時奉陪。”

李北斗不滿地說道“飛揚啊，早就讓你不要這麼叫了，太見外。那我是不是也應該叫你包處了？”

包飛揚笑道“好好好，李哥，是我口誤，你就不要再折殺我了。”

李北斗這才放過包飛揚“這樣吧，今天晚上，龍書記要回去吃飯，我也能提前離開，耿縣長正好也在縣裡，我們一起吃個飯？”

“行，那地方我來安排，就在流浪人家，怎麼樣？”包飛揚問道，同時心裡也清楚，今天晚上這頓飯，怕是耿明傑提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