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傈僳少女眉苗(第1/2頁)

作品:《骨錢令

行至半路。

哪裡還看得清人樣。

兩人成了十足的泥猴。

賈行雲渾身是泥,厚重的泥殼壓得他喘不過氣。

“不行了。”賈行雲停靠在路邊,癱坐在稍顯乾涸的溼土上,摘下頭盔往地下一砸,喘著粗氣道“路太破了,人也重,車也重,還不如走。”

李林摘下頭盔,抖了抖,小半殼的泥漿。

頭更是打了泥結,臉上除了泛著白眼的眼球,哪還看得清顏色,全身溼呼呼的,粘稠得也不知是汗還是泥。

賈行雲也好不到哪裡去,脫掉摩托車連體騎手服,全身溼透,猶如剛從水裡鑽出來。

他就著連體衣還算乾淨的內瓤,擦了擦頭上的泥,撇著大腿拉了拉褲衩,“內褲都溼透了,還以為能像在南崑山那樣山地飆車呢,這連體衣穿著,真是作繭自縛。”

“可不嘛!”李林脫下短袖,抖兩抖,揪著擰出渾濁的水漬,再展開來,抖兩抖,穿著身上,一陣涼意。

“走吧,路邊雖然泥濘,好歹不是稀泥漿。”賈行雲崴著腳步,撇開大腿,一左一右拔腿到路邊。

路邊路況好不到哪裡去,好在隔那麼幾步遠,有人為鋪就的苔蘚、石塊、雜草、爛木頭。

賈行雲打頭,兩人踩著高高低低、軟噠噠的泥窩,舉步維艱。

鞋裡盡是泥漿,走起路來,出吧唧吧唧的聲響,腳踝處一圈乾巴巴的泥環。

前一刻還在沉悶的天氣中揮汗如雨。

下一刻就毫無徵兆一陣雨簾卷著山霧蓋了過來。

等兩人被劈頭蓋臉淋了個透心涼,還沒找地兒躲雨,雨又停了。

有個很貼切的方言名詞,稱這種才是晴天,馬上來陣暴雨的突變天氣叫“跑暴”。

兩人措手不及,從泥猴變成了落湯雞。

“礦區的人怎麼進出的啊。”李林剛擰乾的衣服,又脫下來,重新擰了一遍,摸出溼透的煙盒,懊惱地捏扁,狠狠仍在地上。

陣雨過後,山風涼爽。

賈行雲抹著額頭,將頭往後披了個領袖頭。

他撿了片薄薄的石片,就著溼漉漉的衣服擦乾淨,竄進路邊矮叢,尋到一株被砍得渾身是刀口的芭蕉樹。

“李哥,搞點中空的草根。”賈行雲摘下芭蕉葉,包了個圓錐,挑著芭蕉樹無傷的地方下石片,斜斜下拉出一條長長的口子,再將圓錐芭蕉葉扣進流水的縫裡。

李林在賈行雲盯上芭蕉樹的時候就知道他要幹什麼,賈行雲話音剛落,兩根乾淨的中空草根就出現在他手中。

一人一根,插入圓錐芭蕉葉,鼓著腮幫子,一陣猛咂。

“剛悶熱暴走,渾身出汗,又淋了冷雨。這個好,芭蕉水能清熱解毒,能預防上火,也能清理熱毒。”賈行雲一氣猛嘬幾口,砸吧著嘴,愜意地長舒口氣。

“嗯,還能解渴。”李林咬著草根,含糊不清,“芭蕉杆芯還能充飢,當年野外拉練,沒少吃,拉屎都是纖維。”

噗~!

賈行雲嗆了一口,憋得臉通紅,他猛咳幾聲,扔掉草根,擦了下嘴,跳下矮叢。

“其實味道不錯。”李林撓了撓頭,咧嘴傻樂,高聲衝著賈行雲的背影,“雨後溼苔上還有鮮嫩的地木耳,少爺要不要吃?”

賈行雲朝後擺了擺手,頭也不回道“又不是野外求生,不至於,到了礦區還怕買不到吃的?趕緊走。”

兩人接著淌泥濘,走得氣喘吁吁。

真應了那句話“望山跑死馬”,舉目遠眺,依稀可見綠頂油布鋪就的成片窩棚,走了個把小時,往前一看,依舊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泥漿路。

兩人走得要死不活,那怕是李林這種體力耐力俱佳的人,都有點吃不消,更別提賈行雲了。

賈行雲站在原地,雙手杵在膝蓋上,張大嘴,風箱般喘氣,“歇會吧,天氣太悶熱,全身黏糊糊的。”

李林撿來根小臂粗的枯木,靠在土渣滓路牆,拍去上面的苔蘚,扶著賈行雲坐下。

李林咂摸下嘴,苦兮兮的,想抽菸,摸了摸口袋,那裡早已乾癟。

他舉起胳膊擦了下汗,望著遠山模糊的窩棚,“少爺,你在這歇著,我去礦區,看有沒有車,僱來接你。”

賈行雲累得不想說話,拉著李林坐在枯木上,擺了擺手,指了指窩棚的方向,再指了指自己,右手食指、中指倒著提起,做了個走路的動作。

歇了十來分鐘,緩過勁來,賈行雲拍了拍腿,正要起身。

一聲清亮的哞聲穿透山林。

李林瞬間站立,表情嚴肅,條件反射擺好了防禦姿態。

山林晃動,從泥漿路的右邊竄出一頭,未成年的小象。

小象憨態可掬,蒲扇著耳朵,圓潤的眼珠盯著賈行雲,象牙將露尖尖角,象鼻子耷拉在泥漿裡,甩鼻就是一團泥。

方遭透汗,又遭雨淋,這下又來一出泥雨。

賈行雲愣在原地,被澆了個徹頭徹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