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地界不大, 但是以秦放他們步行的速度，就是走上三天，也走不出永州地界。

下午大家啟程了, 秦放對昆獅道：“昆獅, 你和陶山去前頭探路, 看看我們晚上適合在哪裡停下，儘量選平一些的地方, 四面少些樹, 然後要找有水的地方。”

昆獅：“是。”

平一些的地方方便搭帳篷, 也方便大家平底休息。少一些樹木是為了安全, 因為樹木會遮擋人的視野，如果有危險的人或者物藏在樹後，有可能被大家忽略。而有水的地方是為了生活, 不管是洗漱還是吃的，都離不開水。

昆獅和譚山去前面探路了, 他們騎馬去探路的，比步行快。約莫過了一個時辰, 他們回來了。永州地界雖然不大，但是因他們步行的速度，騎馬要三天才能走出永州地界。而永州由永和侯帶兵鎮守, 不僅鎮守的是邊關，就是永州內的一些盜匪也不敢放肆。

早些年，永州也是有盜匪的, 後來永和侯帶兵剿了好幾次匪, 之後永州就沒有匪徒了。也因此，在這三天裡，秦放還是非常的放心。至少人為的危險不會產生。不過普通的人為危險也不會這樣不自量力, 還和他們起衝突。

昆獅回來之後，就把前頭的路況說了一下，這條路在幾天前，昆獅已經走過一次了，去雲襄縣調查情況。所以現在他對路況還是印象深刻的，不過為了更加確定，他才繼續去探路的。

昆獅：“將軍，再半個時辰能走出這片林子，越過林子會有一個村子，村外有河，估計是永江的支流，我們到時候在村外過夜即可。”

秦放道：“行，你先過去跟村裡的村長打個招呼，我們大批人過去，以防造成村民們的慌亂。”

昆獅：“是。”

昆獅馬上又離開了，等秦放帶著大批人到村外河流旁的時候，昆獅已經在那邊了，他旁邊還有一個老頭和兩個中年男子。

秦放翻身下馬：“大家就地紮營休息，待明日晨起在趕路。”說著，他看向昆獅。昆獅帶著旁邊的人過來，“將軍，這是隔壁村裡的村長和村民，他們來給將軍見禮。”

見禮是其一，露面給貴人留個印象是其二，其三就是確認一下昆獅話裡的真假性。萬一來者不善呢？村長來的時候，也是膽戰心驚的。不過看到這些人中老百姓居多，還有老人小孩和婦女，村長就放心了。

村長見了禮，便識趣的離開了。

楊海燕這邊也下了馬車。洪叔等人搬出三個爐子，然後又搬出三個大鍋開始做飯。

洪嬸大聲吆喝：“晚上做的是骨頭粥，一人兩碗一個銅板，需要的人來登記。”沒有什麼比熬粥更快的了。

聽到是骨頭粥，還兩碗一個銅板，大家紛紛去報名了。有些蠻子百姓就算自己不吃，為了老人和小孩也得去買兩碗。其實很多蠻子身上也有錢的，他們知道要趕路，帶太多的東西不方便，所以在這整頓的十五天裡，早就進城換成銀票了。

兩碗粥一文錢楊海燕的確是不掙錢的，但是也不會虧本。要知道一斤米才六文錢，能熬上十幾碗粥了。當然，這十幾碗粥裡，加的水也多。

可是今天是趕路的第一天，大家在頭一天都吃的飽飽的，故而今天不容易餓。而且晚上休息，明天早上還有一餐，所以晚飯喝粥能應付過去。

三個大鍋，兩刻鐘粥就能出鍋，一鍋有五十來碗。頭一次吃的人不多，熬上五六回也就結束了。因為頭一天，大家帶的乾糧還有富餘，所以要先把乾糧吃了。

秦家吃的也是粥。喝粥的時候，楊海燕有個想法，跟秦放提了：“相公，待明天趕路的時候，我想先行一步，在下個休息點等你們。”

秦放不解：“為什麼？”

楊海燕解釋：“像今天有三百多人買粥，鍋只有三口，就算再大，但是煮起來也需要一個多時辰，日後買吃的人會更多，肯定來不及煮。所以我想著先行，等你帶著大家到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做好了飯，這樣也不至於花費時間了。而且，昆獅等人隨我同行，我的安全也能保證的，你不用為我擔心。”她希望這三千多個人，都能身體健康的到達雲襄縣，不是為了那些人著想，而是因為秦放是領隊將軍，她希望秦放能漂亮的萬成這次的任務。

秦放想了一下：“你把私衛帶上，我再讓楊校尉派出二十人隨你同行，到時候你要幹活就拆遷他們。”

楊海燕：“哎。”

河邊是有些潮溼的，尤其是晚上，溼氣特別重，雖然他們歇息的地方靠近河邊，但是還保持著距離。

蠻子百姓開始找睡覺的地方了。有的一家子人比較多，有壯年的，壯年會揹著單薄的被子，睡覺的時候會給老人和孩子蓋上。有的家裡人比較弱的，沒有男人，背不動被子的，衣服會穿的厚一些，這樣睡覺的時候也不太會冷，到了白天趕路的時候，熱了就把衣服拖一拖，也是圖個方便。

但是，為了以防晚上的露水進大家的身體，秦放讓大家多準備火堆給大家暖身體。

若是往日，楊海燕是天天洗澡的，但是目前這樣的情況，別說洗澡了，連洗擦身體都不方便。秦放安頓好人，又檢查一邊周圍的情況，就去找楊海燕了，他見楊海燕和楊太太、呂太太等人圍著火堆在聊天，也不好意思走的太近，只保持著距離喊道：“燕燕。”

他的聲音又沉又重，這樣一喊，大家都看向了他。向來穩重的秦將軍被這視線看的差點崩了臉，好在內心裝的一個穩。

楊海燕抬頭，無聲詢問。秦放朝著她招招手，那動作，有點像招小寵物似的。楊海燕看了，又莫名喜歡。她便起身走了過去：“怎麼了？”

秦放左右看了看，然後牽起她的手走到一邊：“你可要沐浴？此處不方便，我帶你去前面的村子裡，借村民家可以沐浴。”秦放心裡也是有算成的，這裡是村邊，地段安全，大家安頓在這裡他也放心的。他在保證這些人安全的情況下，才會帶楊海燕做些私事，否則因私誤公的事情，他也是不會做的。

楊海燕心裡一暖，他知道她喜歡每天洗澡，在如此繁忙的情況下還能記著她的那點子事情，她就滿足了。她會心一笑：“不用了，幾天不洗澡也沒事，左右……你也聞不到。”

這話說的秦放心一動，初始性愛的男人最受不得委屈了，他雙眸帶著火花，好似要把她看穿似的。“燕燕，你真壞。”每次故意勾著他，卻又偏偏不如他的意。未到十八歲的時候如此，這會兒又是如此。

楊海燕笑的得意又開心。不過，洗澡是不用了，但私密的地方還是要擦一擦的，所以她又對秦放道：“那你去幫我端一盆熱水，用我平時慣用的那個繫著紅繩的盆子。”繫著紅繩的盆子是她用來專門洗下體，秦放雖不知道這個盆子是幹什麼的，但是他知道，他媳婦非常注意這個盆子的衛生，所以便道，“行，那你去帳篷裡……去馬車上等著。”帳篷裡還是能透出一點影子的，他並不想她媳婦做什麼事情的時候，被人看到。

這邊夫妻倆說著話，那邊楊太太彷彿吃了一嘴的狗糧。當然，她還不知道狗糧這個詞，就是覺得秦將軍喊韓秦太太燕燕的時候，有那麼一絲膩味……也不是膩味，就是叫人說不上來，彷彿秦將軍很愛重秦太太。說起來，就是有些羨慕，覺得秦將軍對秦太太也太親暱了。

楊太太拉了拉呂太太，在呂太太的耳邊輕聲道：“方才秦將軍喚秦太太什麼你聽到了吧？”

呂太太點點頭：“怎麼了？”

楊太太看著呂太太淡定的樣子，有些詫異：“你不覺得秦將軍在大庭廣眾之下韓秦太太小名，有些……有些特別叫人羨慕的感覺。”

呂太太還當什麼呢，原來是這個，她還真沒感覺。呂太太道：“前年秦將軍還是百夫長的時候，就住在我們家隔壁，那會兒秦將軍也是這樣喊的，我都聽習慣了。”

楊太太：原來吃狗糧的只有她。

“不過，秦將軍的確很愛秦太太。”呂太太又道，“可那也是秦太太有本事啊。從前秦將軍是什麼身份我們都知道，秦太太開鋪子，買莊園，那錢掙得……那個時候，她對秦將軍也照顧的細心周到。”至少去送飯的時候，每頓有葷菜。在那個時候的呂太太心中，有葷菜就是妻子對丈夫的看重。

人窮的時候，在他們心中最珍貴的是肉，把肉都送出去了，足以代表這個人的心。

楊太太也隨即笑了，並沒有繼續說話。

第二天

今日早飯是蔥花饅頭，就是饅頭裡夾了蔥花，帶著一些鹹味兒，可比沒有味道的饅頭好吃多了。昨天統計出來了，有五百人定了，每個人兩個饅頭，同樣一文錢。所以範嬸、洪嬸、加上昆張氏、牛大婆娘等人，從晚飯後就開始做了，到了亥時二刻（九點半）才休息。等今日寅時初（三點），就開始蒸饅頭了。

到了大家起來的時候，五百人都領到了兩個熱乎乎的饅頭。吃好早飯，大家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