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偉健一通插科打諢，令室內沉悶的氣氛，頓時緩和不少。

龐軍長瞪了潘偉健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交換條件，是在你們回程的路上，戰區長臨時授意！雖然原因不明，但我可以肯定，小葉的進退去留，長應該另有安排！”

潘偉健揉了揉鼻子，訕訕的笑著說道“如此說來，我是運氣太好，坐在屋裡被沖天而降的餡餅砸頭上了？”

“那是當然，畢竟你是六連現任指導員，小葉調入之前，軍事政治由你一把抓，帶領六連進步、蛻變，於情於理都能說得過去！”龐軍長伸手指著潘偉健，頗為感慨的說道“你小子確實運氣好，別人盼都盼不到的好事，而你啥事都沒幹，卻能坐享其成！”

潘偉健頓時無比尷尬，卻依然死鴨子嘴硬的說道“龐叔，您這話可就有些偏頗了，我在指導員的位置上幹了大半年，一直都是兢兢業業、如履薄冰，怎麼叫啥事也沒幹呢？”

“滾蛋，你小子什麼德行，難道我還不知道？少給我滿嘴跑火車，一邊待著去！”龐軍長再次惡狠狠的瞪了潘偉健一眼，嚇得潘偉健脖子下意識一縮，悻悻的站在旁邊不敢繼續言。

龐軍長轉過身來，凝望了葉珩片刻，卻見葉珩始終一臉淡然，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不禁開懷大笑起來，問道“小葉，知道我為什麼一開始要先畫一張大餅，然後才提出條件嗎？”

葉珩搖搖頭，說道“不知道！”

龐軍長伸手指著葉珩，凌空戳了數下，說道“很簡單，因為軍人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是人都有七情六慾，在物慾橫飛的當今社會，無慾無求的聖人，只會出現在美麗的童話故事裡！六連的試點一旦成功，你這個最大的功臣，必然會榮譽加身，成為一面色彩鮮明的旗幟！因此，我就想看看，你在一邊是無限光明的康莊大道、一邊是甘做孺子牛的無名英雄的岔道口上，是如何取捨的？”

葉珩瞳孔猛地一縮，哭笑不得的說道“軍長，您這套路一環扣一環，繞了一個天大的圈子，原來目的就是為了考驗我呀？”

“沒錯，我是在考驗你！如果剛才你有半分遲疑，就表明你對既得榮譽，還是有些怦然心動的！如此一來，我會即刻終止談話，六連試點依然還是由你為主導！”龐軍長手指重重的敲了敲桌面，沉聲說道“但是，你的態度很果斷，結果我很滿意，所以你才有機會知道，這個對你很不公平的交換條件的由來！相信我，你對六連的貢獻有目共睹，你的心血定然不會白白付出！”

葉珩趕忙立正，朗聲說道“軍長，我來六連，只是單純的為了保住六連，還真沒有其它的想法！”

“行了，你來六連什麼動機，我沒興趣知道，現在一切談妥，我也是時候該回去了！”龐軍長闊步走到葉珩身旁站定，正色說道“你是特種兵出身，對6空兩位一體戰法，想必應該是輕車熟路了！目前六連的格局太小，僅僅侷限於地面作戰，要衝破當前格局，就必須要融合空中火力支援！傘兵師放在你們家門口的一營，在空地突擊戰鬥這方面，有著極為成熟的作戰體系，你們正好可以抓住這個機會，跟傘兵師展開深入切磋交流，汲取兄弟單位的先進經驗嘛！”

潘偉健終歸還是沒能忍住，癟了癟嘴，說道“人家傘兵師出門，先有武裝直升機群前出火力打擊，後又運輸直升機將戰士快投放到戰場！而我們現在，防空手段方面連毛都沒有一根，被傘兵師打得還手的力氣都沒有，拿什麼跟人家切磋？”

龐軍長微眯著眼睛，冷聲說道“就傘兵師有武裝直升機？難道軍直6航旅的停機坪裡，停放的都是紙殼裱糊的模型，防空導彈營的毫米波偵察雷達，都是僅供參觀的裝飾品？”

潘偉健頓時眉開眼笑，滿臉獻媚笑容的說道“謝謝龐叔點撥，下來之後我馬上給陳師長打報告，申請6航派遣空中戰鬥力量支援！”

“鼠目寸光，狹隘！”龐軍長不再理會潘偉健，邁開步子朝操場走去。

米-171運輸直升機冉冉升空，調整飛行姿態後，很快便在遠方天邊，化作一個火柴頭大小的黑點。

潘偉健環視了一圈，原本還熱鬧紛呈、此時卻清風雅靜的操場，不由得長長的舒了口氣，說道“老葉，六連算是保住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我怎麼就開心不起來呢？”

葉珩瞥了潘偉健一眼，淡淡的說道“人如其名唄！”

“靠，老葉，我一直覺得你為人還挺正直，沒想到你丫一肚子壞水，變著花樣罵人，都不帶一個髒字的！”潘偉健楞了一下，但馬上就反應了過來，偉建去掉偉字，不就一個賤嘛？

“二分隊今天勞累了一整天，想必戰士們都精疲力盡了吧？我去只會司務長一聲，晚上搞個小型會餐，犒勞犒勞戰士們！”葉珩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轉身朝司務長宿舍走去。

潘偉健趕忙追上葉珩，嬉皮笑臉的說道“老葉，從今天開始，我就要仰仗您老人家了，在日常訓練方面，還望您不吝賜教！”

葉珩側過頭，笑著調侃道“你只需要繼續揚以前的風格，六連在你的帶領下，前景那是十分的看好！”

潘偉健老臉一紅，悻悻的說道“媽的，我那是照著老頭子的樣子依瓢畫葫蘆，結果欠火候學了不足一成，還一條道上走到黑！結果你也看見了，活脫脫的展成了四不像，搞得跟官僚大老爺似的，想想都覺得膈應！”

“自我認識還挺深刻嘛，怎麼沒見你及時糾正呢？”

“打住，別老是夾槍帶棒的諷刺我，我舉白旗投降還不行麼？”潘偉健趕忙舉起雙手服軟，語氣唏噓的說道“講真，二十風華正茂，卻要加裝三十的深沉，你以為我的心不累嘛？現在好了，終於可以卸掉所有的偽裝，放飛自我活得精彩啦！”

兩人就在交談中，已然來到司務長宿舍，葉珩打了個手勢示意潘偉健噤聲，抬手輕輕敲響房門。

司務長滿臉不爽的開啟房門，見兩位主官聯袂來訪，臉色瞬間來了個陰轉晴，趕忙立正敬禮，臉上堆滿燦爛的笑容說道“連長、指導員，找我有事嗎？”

葉珩擺了擺手，說道“二分隊奔波了一天，體力和精力消耗都很大，晚飯讓炊事班加幾個菜，犒勞一下弟兄們！”

“是，我馬上去辦！”司務長一拍額頭，似乎想起了什麼，轉身走進宿舍裡，拿出一個賬本遞給葉珩，說道“連長，上午你們出去以後，傘兵師後腳就把演習彈藥送過來了，這是我點驗之後統計的數量！”

“你點驗過就行，我還能不相信你嘛？”葉珩並沒有檢視賬本，司務長辦事挺牢靠，葉珩對他還是比較放心的。

司務長合上賬本，臉上瞬間泛滿義憤填膺，說道“連長，傘兵師那幫狗日的，做事太不厚道了！送給我們的演習彈藥，竟然全都是染色彈，他們自己卻用防爆彈，這不擺明了欺負人嘛？要不是當時軍長在場，我肯定要跟他們好好理論一番，哪能輕易嚥下這口惡氣？”

葉珩這才明白，為什麼剛才司務長心情不爽了，原來正為此事惱火呢？

葉珩還在特戰旅的時候，部分短兵相接的實兵對抗，基本上都是採用染色彈替代實彈，對這種子彈的效能可是相當熟悉。

染色彈也可稱為標記彈，理論有效射程不過三百米，並且彈頭飛行距離越遠彈道軌跡越不穩定，再結合膛壓、高飛行中與空氣摩擦等因素，多數情況下，染色彈的極限射擊距離僅有兩百米，彈頭就會完全分解。

而防爆彈採用特製橡膠彈頭，彈丸質量略輕於實彈，有效射程也無法達到實彈的四百米，彈頭飛行稍遠彈道軌跡已然會產生偏差。

但是，特製橡膠彈頭抗高溫能力強，飛行過程中並不會分解，只要能掌握防爆彈的彈道表，即便射距稍遠，依然能夠有效保證殺傷力。

傘兵師目前的裝備配置，本就甩了六連不止一條街，現在演習彈藥方面，還要耍點上不得檯面的小手段，來了個區別對待，的確是給人一種毫不掩飾欺負人的感覺，。

葉珩拍了拍司務長的肩膀，笑著說道“行了，犯不著為這點小事大動肝火，武器裝備再精良、再先進，也要看是什麼人在操作？即便六連完全處於劣勢，依然能打得傘兵師哭爹喊娘，那又該是一種怎樣的感覺，自己去臆想一下吧！”

司務長的臉色這才好看許多，滿臉認真的點點頭，說道“也對，只要有連長坐鎮，傘兵師那幫兔崽子再敢來耀武揚威，分分鐘教他們怎麼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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