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看到飛馳而來的摩托車山霸王一樣，少年時期曾經看過的《烏龍山剿匪記》鑽山豹形象在李大利的腦海中撲面而來。他想起了鄰居大哥曾經調侃過他，說他長大後，剃了頭肯定酷似鑽山豹，說他未來再練個武功，再好好學習多點智慧，那就肯定是鑽山豹那樣土匪式人物。他還清楚的記得因為說他是土匪，他媽媽還大罵過那個鄰居大哥。坐到了摩托車後座位置的李大利又一次感受到了自由之風。到了長途汽車站，看到烏壓壓地人群比他1999年看到的人群，普遍高了一頭，李大利恍若隔世。高大寬闊的長途汽車站售票大廳也給了李大利一個視覺衝擊，惶恐著，李大利掏出了刑滿釋放證明書。

看到李大利遞過去的刑滿釋放證明書，售票員驚嚇地抬眼望向李大利。那個售票員好像新來的員工一樣，也許是第一次看到這個證明，惶恐的一批，嚇的趕緊叫了裡面的領導。

李大利看到那領導走過來後，邊看李大利遞過去的刑滿釋放證明書邊上下打量李大利，打量完說：“身份證過期了？”

李大利無奈地點頭。

看到李大利無奈的點頭，那個領導把電腦顯示屏又往裡面轉動了下，接著在售票電腦裡又操作了一番，因為顯示屏沒有對著外面，李大利也不知道他操作的是什麼。

看到計算機，李大利很是感慨。這是他，計算機碩士，出獄後看到的第一臺計算機。

那計算機已經不是一堆大坨坨一樣的顯示屏了，是平板顯示屏，可以靈活轉動。

李大利又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很快，一張長途車票從印表機裡打出。

那列印車票的印表機也和以前的不一樣，也是高階了不少。以前的印表機列印車票的時候刺啦刺啦作響，這次，沒有響聲，車票從印表機中清晰吐出。

拿著列印出來的車票，長途車票售貨員說45元。李大利遞過去1oo元現金。這是監獄人性化關懷給他的路費，假若沒有這1oo元路費，李大利花點僅有的十塊錢後，身無分文，到時不知道如何能回到家。

很快，從售票口遞送過來55元現金，還有一張嶄新的車票，還有李大利的刑滿釋放證明書。

李大利趕緊抓起來，生怕被別人看到一樣。

因為買票排隊輪到他後停留時間過長，後面排隊的人群中已經一陣騷動，原本在他身後的初中生也走過來看到底怎麼回事，恰巧那刑滿釋放證明書被看到了。

那初中生看到後一個驚呆的表情，並且用手捂住嘴做出噓的表情，提示後面的人別說話。後面的人也不知道生了什麼，看到李大利的光頭還有高大的背影，也是怕了都沒再催促。

李大利抓起車票零錢和刑滿釋放證明書後，快步離開。剛走幾步就聽初中生後面的人問那初中生看到什麼了，那個初中生有點害怕的聲音說：監獄裡才出來的犯罪分子！

李大利聽了，想回頭警告那個初中生的，別亂說！可想了想，初中生，正是剛剛接觸社會正氣滿滿的年齡，假如他初中那陣遇到一個拿著刑滿釋放證明書的高大光頭，估計也是同樣的表現。想著，也沒回頭警告那學生，他已經不是犯罪分子了！

他是刑滿釋放人員，不是犯罪分子！

心裡氣著，李大利坐上了開往平區的長途汽車。

長途車很是高檔，座椅也是豪華。車內環境也很乾淨，車載電視裡迴圈播放著繫好安全帶，注意交通安全的提示宣教片。

和十年前的長途汽車車內環境完全不一樣。十年前的長途車上，先不說簡單的座椅陳設，光是滿地的花生殼瓜子殼，就讓文明禮貌李大利頭疼不已。

李大利的位置靠窗，他前面坐著的就是剛剛排在他前面的抱著孩子的少婦。那個孩子站在椅子上，使勁拍著車椅靠背，邊拍邊笑。

李大利坐下後，看到李大利的光頭更是笑嘻了，小乳牙露著，那個天真無邪的笑容，很是治癒。

李大利看到那小孩子的笑容，也控制不住地笑了下。那個小孩子看到李大利也笑了，以為是在逗他，笑的咯咯咯的，哈喇子都流了出來。

車很快開了，那個孩子被她媽媽抱到了前面，李大利看不到那天真單純的孩子笑容了，突然一陣惆悵。

惆悵中，李大利想起了他自己的孩子。

他在監獄裡看到的那個聲圖片裡一閃而過的黑點，他的孩子，現在怎麼樣了？小周是生了？還是流了？

孩子，他的孩子，十年間，李大利總是不經意的想起。那個孩子，李大利的孩子，小周生了？還是沒生？如果生了，那孩子現在應該9歲了，是個小學生了吧？

小週上次監獄探監告訴他懷了孩子後再也沒去過監獄。李大利只是收到了送達的離婚訴訟書和離婚證書。李大利給她打電話也是一直提示沒有那個號。

李大利知道，小周在報復他。

從你的世界裡消失，就是對你最大的報復！

女人，就是那麼幼稚！你消失了就以為是對男人最大的報復嗎？錯了！男人，根本不會那麼想，你消失的好，消失了他才有機會接觸更多彩的世界！

李大利感覺女人跟他玩消失是個非常幼稚的行為，對於小周來說，他本來也想著離婚的，小周的消失，求之不得！但隱隱地，李大利覺得如果孩子生了，就應該告訴他，他有當父親的權利！

自私自利李大利！

暫且不表。

且說看到了孩子天真無邪的笑容，李大利突然內心一陣溫暖，他想起了小周曾經讓他看過的聲圖裡一閃而過的黑點，那是他的孩子，他的孩子，生出來沒有？

惆悵了一路，也激動了一路，馬上就知道了，到家就知道了！

下了車，走向計算機所老房子的路上，李大利又一陣恍若隔世，高聳錯落的樓房隨處可見。但腳手架和大型塔吊，如十年前一樣，依舊到處都是。

李大利又想起了十年前抓捕他的宋處說的話了：“媽哦！不是拆，就是修！看看看看！現在哪裡不是腳手架？！哪裡不是腳手架？！到處都是！”

到處都是腳手架！

圍住兩個世界的鐵欄杆依舊還在，像守著故人歸來一樣。鐵欄杆外，高大豪華的商品房林立，鐵欄杆內，依舊老樣子的老房子院落。

只不過，到處都是腳手架！那些老房子在穿新衣。包括之前甘水住的那個宿舍小樓，也是架起了腳手架，準備穿新衣。

心跳加，李大利跨過一排排的腳手架，終於來到他之前的那個老房子家門前。

“咚～咚～咚～”

李大利激動地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