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李大利終於盼到了開庭的日子。進入到法庭被告座位後，看到戴著手銬的李大山也被兩個法警帶了進來。看到李大山那蝦兵蟹將一般的頭型，瘦瘦的，還戴著眼鏡，矮小的身材，穿著寬大的獄衣，更顯邋遢，李大利內心一陣厭惡。遂眼神狠狠地盯著李大山，沒想到李大山竟然沒有畏懼李大利的眼神，卻微笑回應，李大利頓時感覺到了赤裸裸的挑釁。象牙塔裡出來的李大利，從來沒有進過法院，對李大山和他竟然同時站到了被告席的位置頗為不解。不解中李大利目光掃視了下法院佈置，看到了控方，辯方的標誌，也看到了背後觀眾席上坐著的他的姐姐，還有他滿臉風霜愈蒼老的大哥。李大利只瞟了眼趕緊回頭，他內心裡是不願意他們過來看的，就讓他獨自面對吧！

人生第一次進了法院，還是以被告的身份，李大利，原本是無奈而又悲壯地，但信心十足地要獨自面對的。但看到李大山竟然和他站到了一排的位置，讓他對之前自打的雞血也沒了底氣，對能否打贏官司一下子慌了神。就好像是並沒有看書的學生，卻被老師安排到了陌生的場地，要在主席臺上給大家講書本里的內容，他能說出個什麼？！

李大利突然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彷彿一隻小兔子跑到了他的懷裡一樣。

緊緊張張地，李大利看到國徽下，審判席上坐在中間位置的人，應該是審判長，講了一堆。

什麼根據《刑事訴訟法》多少多少條的規定，又問了下誰誰誰是否到庭；又宣佈了指控李大利，李大山的販賣淫穢物品牟利罪，計算機資訊系統程式、工具罪的案由；又宣佈了合議庭的組成人員，書記員，公訴人，辯護人等等人員的名單；又核對了李大利、李大山兩個被告人的身份資訊；還說了一堆什麼申請回避的事；還告知了被告人享有辯護權利的事......

一堆。

李大利緊緊張張地根本沒聽清楚，只又依稀地聽到了指控李大利，李大山的販賣淫穢物品牟利罪，還有計算機資訊系統程式、工具罪的罪名。

說了一堆後，審判長又說讓公訴人言。

就看審判臺右側的位置，長條桌子上，桌面上擺著一張白紙標籤，標籤上寫著“控方”。那控方的椅子上，坐著一男一女兩個檢察院制服的人。說話的是男檢察官，他旁邊的女檢察官在記著什麼。

那個穿著檢察院制服的男檢察官，翻出一個資料夾，莊嚴地讀著上面寫的字，李大利也看不到。

也沒聽清楚，只依稀聽到那個男檢察官先說了下他是什麼檢察院的，又提到山檢多少多少號，然後又聽到那男檢察官繼續說：經山川市公安局經開區分局偵查終結，以李大利，李大山涉嫌計算機資訊系統程式、工具罪，涉嫌製作販賣淫穢物品牟利罪，於多少多少日向本院移送審查起訴。本院受理後，已告知被告人有權委託辯護人，並依法詢問了被告人審查的全部案件材料。還提到期間還退回補充偵查一次。

李大利緊緊張張地，一會兒盯著牆上的國徽，一會兒盯著那莊嚴表情的審判長，一會兒盯著那身穿檢察院制服讀著材料的男檢察官，最後，眼神定在了圍住他的被告椅附近的圍欄上：

實木的。

李大利，研究型人才，若不是現在法院裡的被告身份，他倒是喜歡研究實木桌椅。他沒想到法院裡的圍護欄還是純實木的，厚厚的，並不是普通膠合板材料製成的。

為了緩解緊張的情緒，李大利研究起了被告約束圍欄，純實木的。

這個方法確實管用。之前他記得高考前，他們班主任教過他：緊張的時候，伸長脖子，深呼吸，定睛在身體附近的一個實體上，可以有效緩解緊張情緒。

果然，盯著那純實木的被告圍欄，李大利懷裡的兔子彷彿跑走了一樣，心跳度也恢復了正常的跳動。

平靜下來的李大利，認真地聽著那男檢察官繼續說的話。

突然，李大利的耳朵豎了起來！

就聽那男檢察官說：“經依法審查查明，1997年1o月下旬開始，被告人李大利指使被告人李大山，在被告人李大利的家庭住房裡非法開設網咖，期間利用光碟燒錄機，製作、複製、販賣淫穢光碟一百張以上！......

聽到那男檢察官說的，李大利腦子裡飛地回憶：1997年1o月下旬開始，被告人李大利指使被告人李大山，在被告人李大利的家庭住房裡非法開設網咖......

李大利突然想起來了，1997年1o月，他已經離開京市到江市讀研究生去了，並不在家。

但當時，李大山，學習並不好但可能因為他大爺關係獲得本碩連讀機會的李大山，因身體原因休學一年，突然找到他，說現在嚴打，他本來偷偷在京市開的網咖，不敢開了，請求好兄弟李大利幫他找個可以放電腦的地方。

也算是真誠、慷慨、熱情的東省兒孫李大利，熱情地幫他好兄弟李大山四處張羅。但他遠在江市讀研究生呢，也回不去，就突然想起了他爺爺之前有個小衚衕老房子，那個老房子平時只是用來放雜物的。高考前，其中一間屋子為了李大利閉關複習，還專門收拾過。

就是這個原因，李大山把電腦搬到了他們家裡！他們小衚衕的老房子！沒想到他李大山並不是單純的放置電腦，竟然偷偷摸摸地在裡面開起了網咖！還用光碟燒錄機，製作、複製、販賣淫穢光碟！

李大利也聽不下那檢察官接下來說的話了，大聲地吼道：“不是我指使他！是他自己乾的！都是他自己乾的！跟我一點關係沒有！”

審判長聽到大喊聲，重重地敲擊法槌，說道：“肅靜！還沒到質證環節呢！”

李大利，從沒進過法院的李大利，哪懂那麼多規矩！明顯的給他栽贓的罪行，他怎麼可能承認，管你什麼質證不質證環節！

李大利轉向李大山，瞪大了雙眼，眼神狠狠地對著李大山怒吼道：“李大山！你他媽就是農夫與蛇裡的蛇！我兄弟般的對你，你竟然誣陷我！”

審判長連連重敲法槌：“肅靜！肅靜！還沒到質證環節呢！”

他老李家的人豈是好惹的！

李大利的姐姐，撒潑罵街那棉紡廠小院裡也是有了名的！

觀眾席上，聽到第一條就是誣陷他弟弟，也憤怒地站了起來，指著李大山，恨不得跳起來，大罵道：“李大山！你個白眼狼！我早就看你不是好東西！我提醒過我弟弟！你他媽地在我們老房子裡亂搗鼓！還反過來誣陷我弟弟！媽老子撕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