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南玄隱篇】痛仰死生

作品:《魔君天天在為夫人撐腰

第192章 【南玄隱篇】痛仰死生

體內的兇靈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野獸,徹底迸出了蟄伏在身體裡所有的力量。

我緩緩睜眼,一雙黃金色的眼眸閃爍著如火星芒。

血液如岩漿一般滾沸起來,將炙烤之痛蔓延到四肢百骸,然而我卻放聲長嘯,這嘯聲中甚至已然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聲音。

要他死。

要他死。

要他死!

琉璃眸子如同盛放花火一般被點燃,裡面有千絲萬縷的火光縈繞,暴戾的靈魂在體內逐漸甦醒,站起來,操控著我的一切。

十六根黝黑骨藤衝破地面,瘋狂而迅地攀升,垂下的無數枝蔓交錯纏繞,好似成精一般肆意生長,紮根,再成樹,終成林。如此盤垣衍生,舉目便皆是藤蔓的分枝。而那藤蔓之間,竟然有幽綠幽綠的火焰在閃爍——

如同……野狼的眼眸!

在一眾人驚愕、震驚、畏懼的目光之中,我倏然展開雙臂,於是那片暗無天色的混沌之中,那些哭聲,笑聲更加劇烈,一縷一縷白煙逐漸匯聚,凝成骷髏一樣人的面龐,拖著長尾遊蕩,愈來愈多。帶著淒厲的尖嘯,盡數穿過那些纏繞的藤蔓,向高臺上白衡武瘋狂撲了過去!

天際驟然一道閃電,宛如獸的爪牙撕裂了墨空。

在瓢潑大雨之中,我忽然聽到了彷彿是遠古之獸的吟嘯聲。

在血水和雨水中勉力睜眼,只見上方正有無數巨大的翼影飛旋。

黑沉天空,巨大黑影自雲中降下,我瞧見了怒目圓睜,麟羽分毫畢現的檮杌,座上的男人著玄袍,束墨玉冠,通身上下散的氣息,似與天地間雷雨相融相通。

四面的天師宗弟子盡數立在暴雨中,甚至忘記開傘——又或者認為已然沒有必要,因為傳聞中鬼蜮魔尊所到之處,殘軀碎骨,血水如瀑,無人生還。

白衡武大抵是沒想到的,然而事至於此,亦不得不開口道,“想不到啊,貧道還能在下山之年,得以領教天地真魔之威。”

我的父親,亦是鬼蜮魔尊聞滄海淡淡道,“鬼蜮的人,輪不到天師宗來管教。”

果不其然,我不知該感到慶幸還是悲涼,他現身,不為至親血脈,不為我和南晚枝是為母子,只為了他身為魔尊的顏面。

“是令少主逾越在前,一意孤行要袒護妖孽,還與貧道立下血誓。”白衡武冷聲道,“我等素日與鬼蜮各行一方,涇渭分明,今日魔尊親臨,是要打破和三宗四族的規矩麼?”

聞滄海似乎笑了,虛空一抓,便將整個道場隔斷在暴雨之外。

“孤只是要帶走一個人。”說完,他眼神一動,身後左右護法將我攙扶了起來。

白衡武神色稍霽,又聽他說道,“你大可不必如此緊張,孤的兵刃不斬無名之輩。若今日對面的是老天師黃松藏,方能與我一戰。”

話從他口中說出,並不倨傲,彷彿只不過平淡地陳述事實,不顧眾天師宗如何難堪的面色。白衡武自然臉色難看到了極致,“那麼,魔尊的意思是要一併袒護這群妖人了?”

聞滄海微微一怔,轉向了我,“什麼妖人?”

我強撐著服下右護法送到嘴邊的金丹,聲音仍是喑啞,“回魔尊,‘朝霓’之毒重現世間,是被一身份未明的妖道所持,這些人皆為毒所害,天師宗要一併除去,但,他們……”

男人冷冷地瞥向高塔,目光短暫停了瞬息,便收了回去,“帶少主走。”

左右響起恭敬回應,我的雙臂顯然被加持了力量,“屬下遵命。”

他的神情,分明是不願染指、無意過問那群天師宗口中的“妖人”,然而這麼拂袖而去,我方才那一戰,苦苦拖延支撐的每一刻又有何意義?

“魔尊!”我焦急叫道,“這群人不能任由天師宗處置!若是他們不問青紅皂白、不找到禍根便將其一股腦煉化,為己所用,那會有流毒殘存於世的,何況這些人即便有貪念,亦罪不至死!”

身邊的右使沉聲勸我,“少主,別說了,尊上不會改變主意的。”

果然,男人瞥來的一眼已然帶著寒意,“此事與你何干,與孤何干?你算什麼東西,也來妄議這世間之道?”說完毫不留情斥責,“若真有那本事,憑你想為非作歹還是想救人於水火,何必求助魔宮?你素來野在外面,今日孤便告訴你,所有鬼蜮之人,受孤庇護之人,唯有臣服二字,這便是規矩!”

我咬了咬下唇,在一片麻木的鈍痛之中,緩慢艱難地朝他撩袍一跪,咬牙道,“父親。”

這是過於遙遠而生疏的稱呼,甚至在我脫口而出的剎那,我二人皆是一怔。

“如若今日被圍困在塔上的是我母親呢?如果她無端中毒,成了古怪模樣,您會不會坐視不理?”我感受到溫涼的東西涌出眼眶,也顧不上如何難堪,總之是狼狽透了,“您不會,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今日是我無能,不得以一己之力保全這些人的性命,所以,求您。”

他似乎有所撼動,更多是聽到我親口承認“無能”,面色一變,冷笑道,“你也知道自己無能!”旋而頓住腳步,“塔內有多少人?”

我忙道,“共三十二人。”

“魔宮不需要這麼多人。”他緩緩闔目,“孤只要十個。”說完,嘴角似乎微微揚起,“你自行裁決也好,讓他們各憑本事也罷,總之率先走出這天命塔的十個人,我保其性命。”

我張了張口,忽然覺竟然無話可說。這亦是雲遊四海多年來,第一次覺察到如此有心無力,鋪天蓋地的絕望感彷彿潮水沒頂而過,冰冷刺骨。

然後,我見到那襲白衣,自高塔一躍而下。

柳如漪。

通身上下的劇痛已然令我無法再挪動半步,何況被一左一右地鉗制著,於是我只能生生瞧著,目眥欲裂,喉嚨裡出斷斷續續的嚎叫,她的神容被藏在亂之中,是絕望還是釋懷?我不知,耳畔只聽到“咚”地一聲沉悶聲響,於是跟著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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