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何當共剪西窗燭

作品:《魔君天天在為夫人撐腰

第187章 何當共剪西窗燭

這的確是她能說出的話。

分毫不差。

然而此刻聽來,每一個字都彷彿在二人之間築起冰牆,愈來愈厚,寒意森然凜冽。

虞行止仰起臉來,緩慢說道,“兄長待臣親厚,是以臣願意為之赴湯蹈火,只是臣終究十年寒窗,只求一展胸中才學!自入宮這小半年,殿下召見臣,皆為何事?”

凌儀闔目嘆息,“侍寢,奏樂。”

虞行止愴然笑道,“所以,直至今夜,臣對殿下的仰慕之情,一如那香爐裡的‘醉瑤池’,皆成死灰矣。”

綿綿不絕的刺痛,從積年的傷口處再度作。

凌儀強令自己將苦澀壓下,死死扼住,面上勉力擠出笑來,“你可知道,若是旁人說出這些話,早就死了千百次?”

“臣下知道,所以自當——”

虞行止說完,倏然疾步至壁前,只聽“錚”地一聲,雪亮的劍光祭出血光飛濺,燦烈如花。

“以死謝罪。”

別院內,驟雨傾盆,卻有一襲白影紛飛上下,只見其劍隨其身,凝氣周遭,天地雨水化作一條白練,翻滾而來,轟然聲也如殷雷一般連綿不絕。片刻之間,積水宛如游龍。萬頃波濤頃刻一線白練變成了一道數米高的矗立水牆,潮聲猶如萬馬奔騰,驚雷貫耳。

待水霧散去,辛折璃已然精疲力盡,倚在廊前,慢慢拭去面上的雨水。

她總有一種直覺,修為似乎在不覺間突飛猛進,正以野蠻之勢瘋狂增長,奈何當下沒有一個與之匹敵的對手。

如是出神,兼之雨聲太大,她甚至未曾察覺身後的腳步聲,直到一隻手掌忽然伸在她面前,掌心赫然躺著油紙包紅糖糯米的餈粑團。

她嚇了一跳,待看清來人,才不情不願地往旁邊挪了挪位置。

“為何不睡?”

“我不喜雨天,聽著聲音便覺輾轉反側。”辛折璃接過油紙包剝開,慢慢地咬著糰子,“我被關進地牢那些日子,也是這樣的瓢潑大雨,你瞧這雨聲,彷彿無數生民哀哭。”

南玄隱冷冷一笑,“只怕此時此刻,那些被關在宮裡的人同樣徹夜難眠。”

“那你呢?”辛折璃偏頭問道,“白日裡息影和墨澤他們也算盡心盡力了,只是憑凌儀之勢,想要初來乍到便挖出點什麼,談何容易?你不要怪他們。”

那人翩然起身,負手面朝著雨幕,衣袂翻飛間,當真如“微雨人獨立”,只是笑聲不大相符,像個老狐狸,“少夫人都施令了,在下豈敢不從?這俗話說——”

辛折璃微笑,“是不是想讓我一腳踹你出去?”

南玄隱上下打量她一番,這才無奈搖,“你瞧瞧,人大晚上巴巴地冒雨給你送宵夜,你不僅絲毫不顧待客之道,還想動手,啊不對,動腳,這天下哪有這等道理?”

女子許是被他嗆得無話,又許是為方才的調笑心生惱意,猛地起身開門,踏入一隻腳,就在南玄隱自悔不迭之時,她才駐足斜乜一眼,沒好氣地問,“喂,你進不進來啊?”

他一怔,屁顛屁顛跟了上去,“這是當然,好阿離,再給我熱一壺茶來。”

兩人秉燭對坐,辛折璃支頤嘆息,“我總也想不明白一件事——你說,楚丹楓既然因洩密被殺,那麼想來他之前招供的話有幾分可信,如此,薛姑娘又為何要自甘折腰,臣服於凌儀?難道蘇樓主和九歌重樓待她不好麼?這所謂‘苦衷’又是什麼?她眼下怎麼樣了?”

南玄隱將熱茶吹了一吹,品咂了一會子,直到自己被女子用腳輕踹,這才開口道,“阿離,並非我故弄玄虛,你方才說的那些我一時半刻也想不明白,薛瓊早年間曾和東螭皇族有些糾葛,想來是積年的恩仇還未算清?但最後一樣我倒是能猜個大概。”

“哦?”

“她應該會吃點苦頭,畢竟凌儀已然派人警告過的。但命是保得住,因為尚能為之所用。薛瓊既然自個兒選了這條路,便是鐵了心也得走下去,所以尋短見是不可能的。”

辛折璃垂眸若有所思,“還有顧垂鴻顧道長,自上次南海失散之後,他似乎杳無音訊了,也不知天師宗的人——”

話說了一半,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果然男人的神色微微一變,像是強按捺下情緒,只顧飲茶而不做聲了。

辛折璃後知後覺才想起他和天師宗是有舊仇的,自己這屬實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不免有些尷尬,遂急急忙忙解釋道,“我、我並非掛心於他,我只是好奇天師宗的人,若是亦有一二僥倖逃生的話,這半途又被凌儀的爪牙劫走,實在是命運多舛,對吧?如今雖有你我,再加上蘇卿座下高手,可是凌儀又豈是好相與的?你、我看你和顧垂鴻聯手倒是有一搏之力……上次對那赤蛟,你倆頗為默契……”

“也許除卻身份,你不是魔宮少主,或者他不是天師宗的掌教,你二人說不定能成為至交呢?”

男人抬眸,簡短吐出兩字,“不會。”

“為何?”

“見不得那張臉,偏偏世間萬千姑娘迷得神魂顛倒,更不爽了。”

辛折璃一口茶險些噴出來,兩人對視一眼,皆止不住笑。

“逗你的。”南玄隱微微斂了笑意,“既生瑜、何生亮?我總有種直覺,當初沒能在三年之內尋個由頭殺了他,早晚有朝一日會成我心中之大患。”說完之後,似乎有些唏噓,“宿敵的命,逃不過的。”

辛折璃抱膝看著燭火,一時無言。

只聽那邊再度開口,“阿離,你想知道麼?”

她“啊”了一聲,“知道什麼?”

“和鬼蜮為敵的太多了,不,準確來說,鬼蜮原本就是三宗四族、所謂那些名門正道為之不齒的存在,可我為何獨獨如此憎恨天師宗?”

大顆大顆的雨點被那狂風吹拂,如天地為手撥亂了琴絃,只聽嘈雜鳴聲,辛折璃掩了窗,屋內便安靜了許多。

“如若你願意說的話。”

“我是想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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