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姜雲兮篇)火燒連營(第1/2頁)

作品:《魔君天天在為夫人撐腰

第96章(姜雲兮篇)火燒連營

天擦黑了,整個帳篷裡只剩下一盞油燈。軍營外頭斷斷續續傳來女人的淒厲哭喊,以及操著南疆話計程車兵粗暴的叱責,持續了約莫一刻鐘,一切瞬間安靜了下來。

自從叛軍攻破上京、挾持皇帝之後,無論皇親貴胄還是簪纓世家,一應豬狗似的趕出城來,有些當家的男子立時斬,而女眷和一些孩童則被囚禁在帳中,戰戰兢兢地等待那些虎狼之徒的裁決。

“丫頭,別怕。”

身邊的婦人沉聲勸她,一面將半個黃面饅頭遞了過來。

姜雲兮垂著眼睛,瑩白如玉的臉平靜舒展,上面分明沒有畏懼之色。

不言不語,只是因為無話可說罷了。

長姐死於愛人之手,父親以身殉國,除卻復仇的殘念在心中跳動燃燒,她此刻的眉眼便如同精緻瓷俑,尋不見一絲情愫。

“你們幾個,誰,會奏樂?出來!”

身披獸皮的男人操著一口不流利的話,目光在瑟瑟抖的囚眾上轉了一轉,聽到三兩個女人開始哭,哭的心煩意亂。

“噌”地一聲響,雪亮的彎刀被他拔了出來,明晃晃地閃過每一個人的眼睛。

這些日子唯一多說過兩句話、和她年紀相仿的丫頭直身而起,在離開之前,將銀簪子塞進了姜雲兮手中,衝她笑笑,便被男人粗暴地推搡出去了。

她看著手中的簪子,那上面精雕細琢的燒藍雀鳥彷彿振翅欲飛,沉甸甸在手中,雖華美之至,此刻的價值卻與粗鐵無二。

明明就是去赴死,明明就是百般屈辱地死,她不理解的僅僅是,為這樣滿目瘡痍的土地犧牲值得嗎?

一如想問問父親當年的選擇。

值得嗎?

就在此時,苦役小滿來給她們送飯,瞧見姜雲兮身邊空著,不由低聲問道,“阿雪姐姐呢?”

姜雲兮冷冷地看了小滿一眼,忽然開口道,“我求你一件事。”

“啊?”

“你將這身衣裳扒下來給我,食桶也交給我。”

“那,那我呢?”

小滿也是在人質營中認識的孩子,生的眉清目秀,身量尚且纖長。姜雲兮解下自己的衣裳遞給他,語氣不容拒絕,“換上,在角落裡頭老實待著。”

小滿後知後覺回過神,急道,“雲姐姐,你幹什麼?被現了立時就砍頭!”說完死抓著姜雲兮的衣袖,眼淚便噼裡啪啦砸了下來。

姜雲兮不著痕跡抽回手,到了這等時刻,她環顧每一個人或驚慌或恐懼的神色,內心卻是宛如死水一般的不起波瀾。

——未至絕境,不信天道。

姐姐姜修毓在府上的話似乎又隱隱作響。

“一會兒見營帳中鬧將起來,你們就跑,四散跑出去,千萬別回頭,能不能走脫全憑天命。”

她終於說出這兩個字,將桶裡最後一個饅頭狼吞虎嚥下去,又抓了兩把燒剩下的碳灰抹了抹眉毛,轉身便出去了。

南詔的軍營裡方才鳴金三聲,雪兒又在這個時候被叫了過去,姜雲兮猜想多半是皇城徹底攻下來了,要犒賞軍隊。四下的帳篷守衛少了一半,僅有那幾個也心癢癢地瞧著總帳那裡,壓根沒人注意到身量瘦小的苦役。

姜雲兮找到後廚,只剩一個老翁在看守,倚在灶臺前昏昏欲睡,她輕手輕腳地進去,本想將人殺了滅口,只聽老翁含混不清地說,“小滿兒鹿肉給你留了一塊。”

她舉起的銀簪又重新插入鬢間,默默打了一桶油,又取搪瓷罐裡剩下的蜜,同饅頭捏成糰子,貼身裝了。

走出後廚,忽然身後一聲厲喝,“站住!”沉重腳步聲在她身前停止,男人將她上上下下掃了一掃,“你不在帳前伺候,偷懶?”

分明是拿這些命如草芥的苦役瀉火。姜雲兮心知肚明,面上卻笑得謹慎卑微,“奴才是剛來的,師傅怕我笨手笨腳,留我.”話說一半,她和那人的目光同時看到了自己手中的桶。

不好。

那人果然旋出冷笑,反手就給了她一鞭!

姜雲兮吃痛踉蹌,順勢跪下了,所幸油桶沒灑,她戰戰兢兢地說,“不敢瞞著您,奴其實.是督軍身邊的”她柔聲細語地把捉她們來的狗賊報上名字。

“督軍要奴落了黑去伺候,只為避人耳目,這些吃食也是督軍要我帶的。”

夜色之中看美人,往往別具風華。她縱將眉抹的烏黑,也掩不住那秋水粼粼的一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