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冰棺中的女帝

作品:《魔君天天在為夫人撐腰

第92章冰棺中的女帝

饒是對生殺場面司空見慣的薛瓊亦忍不住倒退數步,隱隱作嘔的感覺如鯁在喉。辛折璃重新點燃了龍脊魚燈籠,往前一打,還沒看清那血池之中翻湧的究竟是什麼,便被一雙溫熱大掌掩住了雙目。

“不要看。”男人的聲音輕而低沉。

她心中湧動過晦澀莫名的暖意,素手覆上了手掌,“放心,我不怕的。既然走到這一步,生死都可以拋開,更遑論其他?”

說完之後,仍堅持上前。

這些日子朝夕相處,南玄隱亦漸漸明白了女子的心性,雖然素日裡看上去和和氣氣,實則蘊鋒芒之於無形,決定之事亦難更改,一時間只得跟上前去。

在不算明亮的燈火照應之下,辛折璃看到了一節半露的慘白手臂,翻滾於血池之中,至於那些零碎的東西究竟是什麼,不敢細想,寒意已如長蛇一般慢慢爬上脊背。

雖然修的並不是鬼道,然而仍能感受到這其中蘊藏著濃烈至深的怨念和死靈徘徊的陰寒之氣。

“奇怪,這陣法,似乎是血陣獻祭?”辛折璃按下噁心,低聲喃喃,“墨臨湫不是已經死了數十年麼?座下弟子亦被清屠,難道還有他的傳人淪落在無涯島上?”

薛瓊上前一步說道,“窮途末路,被迫流亡至此倒也不奇怪,更何況此地雖然兇險莫名,然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恐怕覬覦真龍之身的人也不會少。只是,我並未曾感受到此處的生人氣息,若是操控血陣的人已死,此處也該漸漸乾涸才對……”

兩人議論之間,南玄隱卻雙手於胸前結咒,剎那之間一團淡紫色的掌心雷便凝結於空,被他甩了出去,“如今將那人十八代族譜翻出來有什麼用?找到咱們的人才是要緊。此地沒有別的出路,恐怕名堂只在這池中。”

話雖簡單粗暴,卻也無不道理,隨著那一記掌心雷被砸入血池,整個池水之中瞬間蔓延出密密麻麻擴散的一層電網,粘稠的血液彷彿沸騰一般上下翻滾,更濃烈的腥氣幾乎將人淹沒,而隨著雷凝之網愈加密集,就像是一道看不見的屏障自中間劈開,裡面漸漸浮現出一具冰棺來!

“果然,果然!”薛瓊出聲叫道,隨即想到了什麼,“少主且慢,這人既然已長眠於此,與我們無冤無仇,死者為大,還是不要破棺——”

她話音剛落,南玄隱尚未予以回覆,兩人之間倏然一道身影飛掠而起。

“阿離?”

女子長身玉立、浮於空中,墨無風自動,獵獵展開,長袖之中探出玉掌,竟然朝著那冰棺一掌劈了下去,剎那之間,冰棺出現了一道縫隙,南玄隱回過神來想要阻止,“誒,阿離,你,你冷靜——自己人別動手——”

然而,已經遲了。

轟!

第二掌彷彿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剎那之間將整個血池凝成巨大的旋渦,被震碎的冰棺冰凌四濺,凜冽如刀,南玄隱忙不迭召出碧落擋在兩人面前,只聽叮叮噹噹的聲音響成一片,碧落流轉出的金色符文居然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會被震破。

薛瓊餘光瞥見那擦身而過的冰凌插入石壁,瞬間鑿穿一個深洞,嘩啦啦一大片碎石落了下來,整個人都傻了,艱澀開口道,“辛姑娘,這、這是怎麼了?”

南玄隱不得不以內力加持,才勉強擋下這暴雨梨花一般的冰凌,“邪門得很,她似乎意識被什麼拉住了!”

從她開始回憶那個夢,到看見壁畫頭疾作,自己便隱隱察覺到不對,只是行百步者半九十,他們深入島中已是退無可退,唯有將疑心暫且擱置,誰知此刻辛折璃彷彿全然聽不見他們的呼喚,那張冷峭玉容上是他從未見過的神色。

此刻冰凌落盡,薛瓊終於將擋在臉前的雙手放下,目光聚集池中,瞬間花容變色,“你看那長棺之內!”

裡面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個女人——她身穿玄色長袍,衣襟袖口皆以金絲細細繡了浮雲紋樣,重重繁複,華貴非常,下襬是燃燒著的烈焰,涅盤的鸞鳳振翅而出,一絲一縷都分毫畢現。墨高束,頭戴冕旒玉冠。雖身死已久,那張冰封的面容依然可謂傾城色,彷彿能從中隱隱窺探到生前的絕世容光。

就在辛折璃將冰棺破開的一剎那,那女子卻緩緩睜開了雙目。

是異色,一隻眼空洞慘白,另外一隻眼則是流轉聖火的黃金瞳!

如此情景委實詭異,南玄隱想要出聲,想要上前,然而連指端都不能挪動分毫,只得眼睜睜地看著辛折璃伸出一隻手,似乎想要觸控華服女子的屍身。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女子亦在同時微彎嘴角,似乎長眠於此便是為了等待這一刻的到來。

那隻左手從皇袍之中探出,瓷白的皓腕上,金鈴出叮噹細響。

“是你。”

——是你。

在一瞬之間,似乎感官皆漂浮於虛空之中,方才的一切似乎都是下意識所為,辛折璃怔怔地盯著那張臉,如此絕代美人,若曾經見過,她不可能毫無印象,然而偏偏那四目相對,彷彿有橫亙若干年的記憶紛至沓來。

既陌生、又熟悉。

“黃金瞳?”南玄隱失聲叫道,模糊的記憶支離破碎,怎麼拼也拼湊不完全,他低低嘶聲,終於從那衣袍刺繡的紋樣中恍然大悟,“她是……百年之前,舊朝遺孤!”

薛瓊尚且在震愕之中,只覺從看到那石壁之上的壁畫,一切便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橫衝過去,此刻聽南玄隱出聲,這才現自己雖然全身都在“炁”的凝結下動彈不得,說話還是能說的,“舊朝?你是說九洲十二郡?”

“不,是南詔。”南玄隱的聲音輕了些許,“僅僅存在了九年便被皇族淩氏覆滅的南詔。”

“南詔和這血池又有什麼干係?”

“輪迴轉生之術,除了借屍還魂之外,還有什麼法子?”南玄隱問出之後,不待回答便自顧自地說道,“是血陣。以九九八十一名修行者為之獻祭,墨臨湫之所以死在天山,被各大門派討伐,甚至連他的門徒都不放過,並不是因為他修鬼道。”

在聞滄海天地真魔之身練就之前,墨臨湫應該算是鬼道的修行者中唯一一個觸控到“真魔”之境的人,然而就在功法將成之前,他不閉關修煉,反而攪和到了鬼蜮、三宗四族和東螭幾大祭司的混戰之中,最終死於天山,後世傳為妖道。

這難道不是眾人皆知的麼?

“你的意思是,天山之戰另有隱情?”

“倒不算是隱情,在趕赴天山之前,他便清楚自己是什麼下場。”南玄隱出一聲嘆息,這些秘聞若非記載於藏劍千窟,只怕他也無從知曉,“墨臨湫被討伐,是因為他倒行逆施,竟然用血祭之術救了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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