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糖葫蘆 阿酒,我只希望你快樂(第1/3頁)

作品:《真替身

人即便是富了, 也不會忘記艱辛時所遭受的苦難,秦宗列每天半夜驚醒後,總會覺得自己還身處陰冷潮溼的磚窯,他的雙腿沒知覺, 似乎已經被蟲子啃食殆盡, 肺部充斥著灰霾, 呼吸裡有腥甜的血氣。

所以他感謝顧延霆的幫助, 當他在街頭舉著牌子借錢時,人人都指責他是騙子,只有這富家少爺幫他結清了母親的醫藥費, 讓他得以重返大學。

野草遇到一丁點兒養分也會野蠻生長,他出生低微, 頭卻總是高昂的,野狗般撕咬著衝出一條路,將曾經的那些人踩在腳下,別墅裡衣冠楚楚的戴起昂貴的腕錶, 他覺得自己註定就該如此, 那些過往的歲月只是上天用來磨練他的手段。

夜深人靜時,他慢慢的回憶夢中的場景,當成越王勾踐床頭懸掛的苦膽,若有所思的咀嚼著其中的苦澀, 在心中蓄積著更多的狠意。

秦宗列是個六親不認的人, 但只認顧延霆這一個朋友, 出於兄弟的義氣,也為顧延霆做過很多事,譬如幫他將所有的資產都好好保管起來,又譬如面沉似水的坐在這兒替他鳴不平。

姜酒五年前就見過秦宗列, 這個人當時已經是一家娛樂公司的老闆,如今這開天娛樂已經收購了另外六家娛樂公司,幾乎壟斷大半個市場。

但她對秦宗列印象並不好,野心大沒什麼不好,但這人看人的眼神總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未免太狂妄了些,讓她感到很不舒服。

“五年前的時候你就對我很不滿意,如今又是,可以明確說一下原因嗎?這樣莫名其妙的暗害和指責真的很卑鄙。”姜酒挑挑眉說道。

手臂上的燙傷熱辣辣的疼,她卻絲毫不在意,甚至沒低頭多確認一下,眼睛直直的盯著對面那自大的男人。

秦宗列身材很高大,仰靠在椅子上時,頗有些放浪不羈的隨意感,看到她這個反應時,他撇撇嘴:“不錯,還挺有性格,不像別的女人哭哭啼啼。”

隨即又哼了一聲道:“我討厭你還需要原因嗎?就是看不慣而已。”

“那你口中所說當年的隱情是怎麼回事,這個至少可以說吧?”姜酒又問。

秦宗列嘲弄的轉動手中的杯子,彷佛她在說一個笑話似的:“你是在問我嗎?當年你跟延霆親密無間,戀人之間不是沒有任何秘密嗎?”

這人態度一直這樣陰陽怪氣,擺明了就是什麼都不想告訴她。”姜酒深吸了一口氣,知道問也是白問。

她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影響顧延霆的人際關係,更何況男人剛剛回來,又失去先前記憶,事業上必須有強大的幫手,才能在顧家成功立足。

所以她選擇暫時隱忍,冷聲說道:“你我的爭端私下解決就可以,這些事情都不要告訴延霆。”

秦宗列慢悠悠喝了口酒:“你以為自己有多重要,能影響我們兄弟的關係?”

他自詡強大,從來不把女人放在眼裡,張張嘴還要再說些什麼,下一秒清脆的玻璃破碎聲響起,女人手指纖細白皙,捏著那高腳杯的斷面,直直的抵著他的喉頭:“怎麼樣,這種情況下你還能口出妄言嗎?”

“聽說有錢人都是惜命的,害怕太早離去無法享受到資產累累所帶來的快樂,所以你最好別太得瑟,因為我是一無所有的人,所以什麼都不怕。”

姜酒說完這句話後,緩緩彎下腰去觀察,發現男人眼中一瞬間閃過的驚懼,她才滿意的扔掉碎片,不慌不忙坐回座位。

“結賬時服務生說碎了個杯子,你怎麼沒跟我說,受傷沒有?”顧延霆俯身給姜酒系安全帶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什麼,坐回駕駛座問道。

“是秦宗列用胳膊肘碰掉的,你那朋友態度特別傲慢,叫人家服務生進來用手撿玻璃碴子,兇巴巴的像是在指揮傭人…五年前我就不喜歡這個人,一個人的態度決定了他的品質,不就是有幾個錢嘛,真把自己當大爺。”

姜酒縮在座位上嘀嘀咕咕的吐槽個沒完,顧延霆聽了覺得好笑,他原本還有一些懷疑,這會兒完全信了:“你不喜歡的話,我就再不讓他見你。”

他思索片刻又說:“秦宗列這個人我也觀察過,他事業心很強,對人情淡薄,這樣的人是生意上的好夥伴,交朋友不一定…但我失憶之前又明顯對他很信任,先慢慢觀察著吧。”

“你們以前確實是很好的朋友,你以前資助過秦宗列,是他生命中的貴人,所以他把你當好兄弟看待,生意上的事情他能幫你很多,不必因為我疏遠關係,我平時又見不到這人。”

姜酒淡淡說了幾句後,忽然就說口渴,讓男人替她去買一杯咖啡,又要滾燙的那種,正好可以捂手,等他買回來便捧著,慢慢吹上面的白色熱氣。

“太燙的水喝著不好,我這杯是放冰塊的,給你倒一點中和一下。”顧延霆在旁邊看著,有些擔心的說道。

姜酒順從的把那咖啡遞過去,不小心灑在了手腕上一些,她皺著眉頭去挽袖子:“我應該是燙傷了,送我去醫院處理一下吧。”

顧延霆雖然細心,卻也發現不了其中的破綻,先出去買了三瓶子冰水,給她快速沖洗降溫後,他快速開車去了附近的醫院。

手腕有傷口,姜酒晚上洗澡的時候包了層保鮮膜保護,這才慢悠悠的開啟淋浴頭,新染的頭髮還在褪色期,洗完後顏色更淺,淡淡的一點金色襯得她面板更白,燈光下看著有些凜冽的美感。

她把浴巾包在鎖骨上方,光著腳去到客廳,拿了一聽啤酒仰頭喝了一口,看著外頭黑漆漆的夜色,又想起和顧延霆五年前分別的場景來。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這男人總是把話憋在心裡,什麼事情都在自己承擔,所以兩個人很少吵架,都是他在包容她。

但那次兩個人吵得很兇,因為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顧延霆看她的目光忽然就變了,悲傷中又帶著些茫然,他說:“阿酒,假如我並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你會離開我嗎?”

外頭的雨太大,刷刷雨聲單調而枯燥的重複著,最後人聽得魔怔了,像是漂泊在浩瀚無垠的大海中,飄飄浮浮,四周沒有靠岸的地方。

一道閃電刺破藍黑色的天際,室內的燈光閃爍著昏暗下來,姜酒困惑的抓著男人的胳膊:“為什麼你最近總是患得患失?是覺得我對你的感情還不夠真摯嗎?”

她幾乎想衝進雨中澆個透心涼,這樣才符合此時委屈的心境:“我是因為你才有了活下去的勇氣,為了治療抑鬱症,我一直吃那些苦苦的藥片,去精神科接受電擊治療,每天規律的飲食加運動…”

“我做這些都只是想陪你長長久久走下去,我也不是在道德綁架,只是覺得你的質疑太過滑稽,你至少要給我解釋清楚原因。”

男人卻只是搖頭:“抱歉,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明天我會去外地出差幾天,回來後咱們再好好聊聊。”

但她沒等到他回來,如今這些記憶他都已經丟失,自然也沒辦法解釋當年的那些事情,竟成了一樁懸案。

終究是有些心神不寧,姜酒仰頭將啤酒全部喝掉,手指捏著那易拉罐,蹙著眉毛遠遠的拋向牆角的垃圾桶,一道筆直的劃線———進了。

回到臥室後,她開啟膝上型電腦,藉著螢幕的幽光敲打鍵盤,登陸上微博後慢悠悠的瀏覽著,一條剛剛釋出的經濟新聞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