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身陷絕境(第2/2頁)

作品:《X檔案研究所3:大結局

血。

她忍不住觀察這個洞穴,此處十分廣大,四面洞壁都泛著紅彤彤的磷光,刺人眼目,洞穴底下是血紅色的深潭,空氣中充斥著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些像土腥氣,卻又帶了一絲金屬的臭味,十分難聞,若不是身處還未開發的溶洞,她會以為自己來到了某處礦井。

“小舟。”瞿思齊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臉色煞白,白小舟費力地轉過頭,順著他目光之所在看過去,頓時驚得眼珠子都差點兒掉了出來。

那血色深潭的正中,有一塊露出水面的岩石,方圓幾米,岩石上又立著一塊大石,那石頭十分奇異,形狀有些類似於人類的心臟,通體深紅,龍初夏正靠在那塊紅色的大石之上。

說“靠”不太確切,應該說“綁”。

但她並不是被繩索所綁縛,而是從那石頭裡伸出幾根血管一樣的東西,將她的手腳和腰部都牢牢地固定在岩石表面。她似乎已經昏迷,雙眼緊閉,胸口微微起伏,似乎呼吸有些急促。

“龍老師!”白小舟大叫,“老師,能聽到我說話嗎?快醒醒!”

龍初夏一動也不動。

兩人心中冒出一股懼意,龍老師此時的境況,似乎大大不妙。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那塊岩石又是什麼怪物?它禁錮著龍老師,究竟所為何來?心頭的疑團越來越多,白小舟思索片刻,忽然有所領悟,臉色更加難看。

“糟了。”瞿思齊說,“它追來了。”

他身後的洞窟中傳來紛亂的慘叫聲,是那個由慾望組成的怪物到了。瞿思齊咬了牙,拼盡力氣要將白小舟拉上來,但剛剛拉到一半,那怪物已到身後,從它的體內冒出幾道黑煙,那黑煙彷彿章魚的爪子,攀上他的身,糾纏不休。

它想將思齊吸進去?

“思齊,快放開我!”白小舟大叫,瞿思齊的牙關咬出了血,面目因費力拉她而變得有些猙獰:“不放!我絕對不會放手!”

“你這個傻瓜。”白小舟急道,“你要是不放,我們倆都得死。下面是潭水,我會游泳,快放手!”

瞿思齊依然沒有放手的意思,那潭水血紅,誰知道里面究竟有什麼,如果它是強酸或者強鹼性的,那豈不是連渣兒都不會剩下?

糾纏在他身上的黑色煙霧越來越多,白小舟一咬牙,摸出掛在腰間的瑞士軍刀,往他手背上一戳,他忍不住失聲大叫,手指本能地鬆開,白小舟只覺身子一輕,朝下跌去。

思齊,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得救。

她閉上雙眼,等待著命運的降臨。

忽而陰風掃過,一雙手牢牢地橫抱住她的身子,她詫異地睜開眼,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有一瞬間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張臉陪著她度過了二十個春秋,時時在她夢中出現,每一次出現都是那麼和藹可親、溫柔良善,從她口中所吐出的,也永遠都是溫言軟語、關懷憐愛。白小舟甚至能夠清楚地記得小時候家裡沒有空調,夏日裡熱得睡不著覺,她坐在涼蓆上,搖著蒲扇,唱著動聽的歌謠哄自己入睡。那些過往如此清晰,清晰得彷彿就在昨天。

“媽媽?”白小舟幾乎以為自己還在夢中,忍不住伸出手去撫摸她的下巴,卻一眼看見她身後如孔雀開屏一樣的九條雪白狐尾。

狂喜瞬間被驚懼所替代,雖然早已在那些迷離的夢境中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當真真切切看到的時候,她還是不敢也不願意去相信。

九尾狐在巖壁上點了幾點,朝潭中心那塊岩石飛去,穩穩落下,一塊碎石從岩石上滾落,跌進血紅之水中,噗的一聲燒起來,融化成了汁液。

白小舟很顯然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自不會明白自己剛剛經歷了生死之劫。

她仍然盯著面前這張臉,她的媽媽並不十分美麗,卻清秀可人,有一種常人所沒有的溫婉氣質,像江南水鄉那些大戶人家的閨秀,讓人一看便想要親近,彷彿對著這樣一個水做的人兒,任何的火都發不出來。

“乖乖地待在這裡。”依然是慈母的微笑和話語,“我去救你的朋友。”說罷,她縱身一躍,撲向洞口那看傻了的瞿思齊和他身後的慾望怪物。她身子浮在半空,手中多了兩道靈符,口中唸唸有詞。靈符火起,那怪物發出一聲貫穿長虹的尖叫,幾乎要刺破人的耳膜。那些纏著少年的觸角紛紛鬆開,它像是被無形的繩子捆住了身體,拼命扭動掙扎著。

“思齊,快用劍砍它。”九尾狐喊道,“一定要從頭到尾,將它劈成兩半!”

瞿思齊如夢初醒,撿起被他丟在地上的青銅劍,白光將劍補完,然後大喝一聲,用盡了十二成的力氣,朝那怪物砍過去。

他覺得砍進了一團棉花裡,軟綿綿的,沒有一絲阻礙,就這麼一路往下,因用力過猛,噹的一聲砸在地上,激起一串岩石飛濺。

那怪物竟然真的被他劈成了兩半,它的內部全是糾纏在一起的肢體,一條條,白生生的,看得瞿思齊胃內翻騰,張嘴欲嘔。

慘叫聲一聲連著一聲,仿若這一劍下去砍中了幾千幾萬人,九尾狐仍在唸誦咒文,嘴唇開開合合,越來越快。那怪物忽然發出一聲巨響,猛烈地燃燒起來,火焰不是紅色,而是青色,像一大團鬼火。鬼火之中,慾望們掙扎怒吼,瞿思齊幾乎要認為自己置身於火災現場,正觀賞著一場可怕的大劫難。

燒了足足有十分鐘,那火光終於漸漸弱了下去,直到化為虛無。

那怪物被燃燒殆盡,竟連一點兒灰燼都未曾留下,與此同時,在另一個洞穴中昏迷的朱翊凱身體猛地一震,深吸了一口氣,猛然坐起。

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滿身的血與傷,不明就裡地自言自語:“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傷成這樣?”

白小舟站在岩石上,望著面容柔和的九尾狐,心中百味雜陳。這是她的母親,熟悉又陌生的母親。

“小舟。”九尾狐伸出手,想要像小時候那樣撫摩她的長髮,她本能地退後一步,避開那隻手。九尾狐眼中浮起一絲難以察覺的悲傷,笑容微微有些悽迷。“小舟,你不要媽媽了嗎?”

“你不是我媽媽。”白小舟咬著下唇,看著她飛舞的九條尾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媽媽是人,你變成我媽媽的模樣,想要幹什麼?”

九尾狐垂下眼眸。“我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的,你長大了,有些事情瞞不住你,所以我才要離開啊。”她不願意看到女兒眼中的戒備和懷疑,因此即使知道她很無助,知道她在滿世界尋找自己,也要躲著她,否則,當撕開溫情脈脈的面紗,露出殘酷的真相時,受傷的不僅僅是她,還有小舟啊。

九尾狐臉上的惆悵和悲慼令白小舟心中一痛,她將下唇咬得出血,遲疑了一陣才問:“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媽媽在哪裡?”

九尾狐雙眼無神地望著遠方,似乎想起了久遠的回憶:“她……死了啊。”

白小舟猛地抽了口冷氣,只覺得胸口處有一股怒氣噴薄而出,怒吼道:“你胡說!”

“我沒有胡說,她已經死去很多年了。”九尾狐細細地想,“那年,你只有幾歲,還是個不記事的小姑娘呢。”

白小舟腦中一片空白,幾乎無法思考,她轉過身,從站在身後的瞿思齊手上奪過劍,往前一遞,架在九尾狐的脖子上:“說,是不是你殺了我媽媽?”

九尾狐苦笑道:“原來你是這麼想我的嗎?因為我是異類,就認為我是殺人兇手?”白小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一把推開上來勸解的瞿思齊,怒喝道:“不要再廢話!說,我媽媽是怎麼死的?”

九尾狐似乎一點兒都不怕那把劍,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面容依然柔和,宛如慈母:“音兒……她是出車禍去的。”

車禍?

白小舟腦袋裡轟地一聲炸開,那個一直糾纏著自己的噩夢鋪天蓋地而來,在那個夢中,父親抱著渾身是血的自己在山中飛奔,她奄奄一息,雙手血肉模糊。